第一百九十二章 风雨欲来 (五)(2 / 2)
“哦?”胤禛稍扬眉头,将酒饮了,随手将酒杯放下,道:“既不自外,便说与爷听听。若是不相干的,爷只当闲话来听,若是有干系的,爷这肩头,好歹也能帮你担些个。”胤禛语气虽淡,却让年羹尧听着有股暖意。年羹尧略作思忖,便小心道:“主子如此说,更让奴才无地自容了。奴才…。”叹了一声,道:“前几日,揆叙请奴才过府,言词间似有些拉拢的意思。”
“揆叙?”胤禛面上如常,心中却有波澜。揆叙是明珠此子,与大阿哥胤禔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揆叙听闻近几年与胤禩也颇多往来。因揆叙与其兄纳兰性德一道皆以才学著称,两年前揆叙擢升翰林院侍讲学士,并担着经筵讲官的职事,风头正劲的当口。甚至有说辞言他借着在清流之中的名声暗底下为胤禩拉拢人心。可年羹尧早已是自己的人,胤禩和揆叙不会不知道罢,如今竟然挖起了自己的墙角?
见胤禛不语,年羹尧又道:“因揆叙伺候着拟撰旨意的差,他把奴才唤去,特意和奴才透出口风,说是有个吏部给事中马士芳,借着湖北大计,参了奴才父亲一本,弹劾奴才父亲徇庇老病废弛之布政司任风厚,使其不入大计。”顿了一下,年羹尧又道:“按着揆叙的说辞,他素来知道奴才父亲官声甚好,有心在皇上面前替他开脱一二。只近来皇上似乎对吏治之腐颇为着恼,他也只能寻机而为了。”
胤禛不动声色,看着年羹尧将自己的杯中又注满了一杯,道:“这无非是些便宜话儿而已。皇上英明睿智之主,岂是他一个臣子能左右的?再者,你父亲巡抚一方,职高位显,没有人参才叫咄咄怪事。要照爷说,皇上断不会因此而罪你父亲,多半批了要其明白回奏。你自征剿葛尔丹以来,也曾随侍皇上身边,皇上什么禀性你当略知一二。遇着这种事,皇上总想着要给老臣一些面子,哪一次不是谨慎处置?揆叙这一份顺水人情,倒当真是打的好盘算。”
听出胤禛的话音,年羹尧忙不迭颔首道:“主子说得极是。奴才当时就同他说,奴才父亲深受皇恩,断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体。既有人参了本,皇上处自有明断,奴才断不敢私自请托。”年羹尧并不敢将实情全部和盘托出说与胤禛听。他当时哪里有这般义正词严?
别的暂且不提,揆叙经筵讲官的职分,与他是正管。康熙三十九年年羹尧殿试策论写得有些偏题,黄榜一发,竟是三榜最末,勉强没有落了孙山。同进士出身,按制授了翰林院庶吉士,正巧由揆叙教授。再过几月,便是朝考,若得优等,便能留馆而授翰林检讨。过不得几年,只要仔细当差,由检讨而侍讲,继而可期内阁学士,立时便可平步青云,拜阁封相也就是熬年头的事!此时年羹尧怎么会贸贸然得罪揆叙?而何况,揆叙的话音之中透出不少对年羹尧的欣赏之意,言里言外的都是要保举年羹尧的音儿,最末,似乎戏言一般,竟说若得如年羹尧一般青年才俊为半子,平生无憾矣。念及揆叙未出阁的女儿,年羹尧才不信他只是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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