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不共戴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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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照在孝仁帝削俊的脸上,微风吹起,御花园内暗香浮动,宫灯照处,朦胧若梦。孝仁帝缓缓踱步,脚下落叶沙沙作响。

“宣李彦来!”孝仁帝长吸一口气,道。

刘全低下头,退出孝仁帝的视线,急急跑出宫外,快马加鞭赶到何府。侍卫刚做出阻拦的动作,早挨了一鞭,再转身时,刘全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大人,皇上召见!”刘全哼哧哼哧找到李彦,一手擦着汗水,真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李彦在何琦的搀扶下,抚胸连连咳嗽,弯腰弓背,涕泗齐出,显得十分吃力,许久才拭去眼角的眼泪,直起身子,声音微弱沙哑,道:“公公见谅,草民突患疾病,恐不干净,有污皇城,万不敢接旨进宫!”

“这”刘全迟疑,刚刚还听人说他舌战群孺,活跃得不得了,怎么好好的就病了,李彦这是唱的哪一出。

“刘总管不必为难,照实说就是了!”何琦一边心疼地拍着李彦的背,一边叹道。

刘全还要说话,这边一个丫鬟捧着一个托盘,盛满了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摆在他面前。刘全也只好伸手接了,乖巧地闭嘴。可想而知,今天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刘全空手折回,孝仁帝双眉中间齐聚,喝道:“好个大胆刁民,竟敢装病抗旨不遵?刘全,再去,告诉他,朕今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刘全早有准备,又飞快跑一趟何府。

刚到时,何琦正将李彦扶上软轿,前后家丁百盏宫灯将街道照着,亮如白昼,丫鬟嬷嬷伺候,衣裙飞舞。李彦见刘全飞马前来,挥一挥手,示意他前面带路,似乎一切都未出其预料。刘全越来越看不懂了,叹息一声,骑马上前。

何琦牵着马,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李彦一步一咳嗽,直咳的脸色通红,心内悲痛,又觉凄凉,似乎李彦这一去,再也不回来了。几日的相处,何琦感觉到,李彦似近实远,看不懂,摸不透。

李彦的咳声和几百人的脚步声,打搅了京城的清静,有些好事者,下床披衣,推窗驻足眺望。

“又出什么事了?”

“哟,这不是李驸马吗?怎么说病就病了,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

“有钱人身子就是娇贵,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啧啧啧,当时那番话说的,真是满腹经纶啊。少年英才,可惜,可惜咯”

何府家丁不敢走快,怕颠着李彦。刘全虽然着急,却不敢十分催促,看这情形,万一弄出个好歹来,还真要带个尸首去见皇上不成?再说了,到时候就是何家也放不过自己。

短短的一段路程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刘全听守门的公公提醒,皇上去了宣政殿。外臣入宫,都必须下马落轿,刘全不敢自专,且从权,让一个家丁背上垫着软毯,背了李彦过去。

“哼!来了?!”孝仁帝冷喝一声,手一挥,所有的人知趣地退了下去,“砰”的一声关了大门,远远地守在门外。

“微臣奉旨来迟,请皇上恕罪!”李彦从地上爬起,已不再咳了,精神奕奕,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病秧子形态,字正腔圆,大声答道。

孝仁帝一怔,冷冷地看着李彦,有种风云雨来的无奈,道:“为此举,爱卿将作何解释?”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臣不该来,不想来,也不能来。”李彦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咬牙切齿,铿锵掷地,对孝仁帝怒目而视,怨气冲天。

“你都知道了!”孝仁帝无力地看着跳动的灯光,叹息道。虽然知道纸迟早是包不住火的,但始料不及的是,这么快就让李彦察觉了。

李彦得到孝仁帝的首肯,眼泪终于止不住地留了出来,父母的音容相貌仿佛还在眼前,可已是阴阳相隔,悲痛望着孝仁帝,无知无畏:“臣不知!家父一生光明磊落为人,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他有哪点犯了国法?不得不以死恕之?”

孝仁帝所有苦心一朝付之东流,听李彦之言,更是绝望,豁然转头,冷笑道:“草芥鄙陋之民,你这是在质问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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