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第三十六章
又是嘿嘿一笑,王主事再尽了一盏酒后,抹抹嘴说道:“新进士授官最高是正八品,其他如明经、明算之类的杂科进士则最高只能是正九品官职,崔大人入仕宦不过九月,年不及弱冠,已经高居从六品,只此一点,也不知是占了多少优势。过了六品这一关,官员的升黜已经不属吏部管辖,那需要当今陛下御批才行!若论官员升迁之速,据下官所知,近二十年来崔大人堪称第一了”说到这里,王主事用颇带艳羡的目光看了崔破一眼后,续道:“我朝自进士科举试成定规以来,新进士们数量即少,又是号称‘士林华选’,升迁本速。尤其自天宝以来,更是形成了一个定规,即先是下放长安、洛阳、晋阳这三京所辖府县,历练个几年,再调入京中六部做郎官,再得几年入值翰林,在翰林院历练数载,随后入门下省做个掌侍从赞相、规谏讽喻的谏议大夫,这谏议大夫本是备选官,一旦地方大吏有缺,朝中再有得力奥援,则必然是要被外放下去的。做个一两任,只要没有大的失政之处,再回京时,便是一个跑不脱的同平章事,当朝宰辅了。这条途径也即是人们常日所言的‘青云之路’了。但是无论如何,六部郎官这一步是少不了的。崔大人如今已是省了外放府县这一步,您这本就年轻,又是一榜状元,再少了最是耗费时日的一步,加之朝中更有奥援,可谓尽占天时、地利、人和。别人要二十年的拜相之路,落在您这身上只怕是十有五载也就成了,介时大人也不过三旬左右,少不得又要轰动天下了”
“王大人不愧是老户部,今日与君一谈,实在是受益非浅”只听的一愣一愣的崔破见他说完,举盏邀饮谢道,一盏饮胜,续又疑惑问道:“当日我中得状元授官时,朝中颇有让我入值翰林之意,却不知此举又是为何?这岂非与王大人所言不符!”
闻听此言,这王主事却是面色不变解释道:“翰林院中也是多有区别,譬如崔大人若是由状元身份直入翰林,虽声名好听,却也只不过是一个八品闲散职差,济得什么用?但是您若是由六部升任翰林院,一个正五品着绯衣的翰林承旨是少不了的,别看这翰林学士与翰林承旨只有两字只差,却是判若云泥,只有后者才能日日陪伴在陛下身侧,参与国事、起草诏书,若得一言见赏,足可抵外官数年水磨功夫,以此观之,当日大人没有入了翰林院,实在是明智以极了!”
“原来如此”崔破自语了一句,心中暗暗感慨这官场迁转果然是古今如一,看似壁垒森严,内中更有无穷内幕,若是不得其门,只怕是一世蹉跎依然难免沉沦下僚了,想到这里,不免长长一叹,更对眼前的王主事多了几分感激之意,遂不再多问,只诚心劝饮,不多时,已是大有醺醺欲醉之意。
汇过酒帐,于街头拦了一个专以载客为生的“车家”,将半醉半醒的王主事送回家,崔破自乘马回转府中。
刚进正堂,还未等他落座,就见闻声而来的二师兄静风急吼吼叫道:“师弟,怎么样了!太子说什么,咱们什么时候回转晋州,这长安热闹是热闹,毕竟没有咱那军营住的有劲儿!”
见状,惹得崔破一笑,随后道“我如今已是任职工部了,中间有两月假期,明日咱们即动身回晋州,将母亲、阿若他们接回来才是。”
“那晋州新军怎么办,你那中镇将的官职到底撤了没有?又换上了谁?”闻言大急的静风连声问道。
“哎呀!这个倒是忘了问”崔破一拍脑门,自责说道。晋州这三千新军可是他的心血所在,为此,他可真是付出良多,尤其是郭小四这一旅大大超编的人马,更是至关重要,万万放手不得,只是他这几日都是在为安西四镇之事忧心,今日见了太子,见前日族伯府中的那一番大表忠心起了作用,此事已被压制下去,自己又是官升一级,一时高兴之下,竟是把如此重要之事给忘了。
一念至此,那里还坐的住,当即转身而出,丢下一句:“我再往兵部打探打探”便冲出府门,上马再向皇城而去。
急匆匆赶到兵部下辖兵部司,一番探问之下,崔破愈发摸不着头脑,缘何自己已经升任了工部员外郎,但是这晋州中镇将的职务却并未同时撤消?此二者可是一文一武的两个职事官,而且品级也不相同。这怪异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下,也不再多想,翻身上马往通义坊中书大人宅第而去。
入宅等了许久,已是三盏茶尽,外出的崔佑甫方才回转,见礼过后,崔破便急急将此疑问合盘托出,不成想这等怪异的授官之事,中书大人却是半点不吃惊,反倒是先训斥了他性情急躁,修身养气功夫大大不足后,方才悠然说道:“朝廷将你调回京师,更擢拔你为工部员外郎,这既是莫大的恩典,也自然是有其他考量的;至于说你那晋州中镇将的职官没有撤消,那也自有朝廷的道理,你便安心做着就是。莫非你还怕官多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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