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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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下这样偌大的一个祸事,为免其父遭罪,他不躲不逃,自去了衙门投案,直打断了衙役手中四五根水火棍,方才昏晕过去,被判了枷刑。后幸得叶法持观主云游经过,爱他人如璞玉,淳朴自然,略使了手段,救他出来,只是这肃州是万万呆不下去了,也就带回观中,授了经录成为门下二弟子。他虽身着道袍,也是正式出家,却绝无半分道士的恬淡之气。经是半句也不念的,每日只是到老君像前上三柱香,也就算尽了本分,不到一年时间,尽将观中清规犯了个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责罚,犹自如故。直到有一天,师傅将他找去,讲解了一番〈〈十力真诀〉〉后,方才收心,苦练开来。仗着一身蛮力及不怕摔打的心劲儿,短短十三年间竟将这《十力真诀》练到了七重劲的境界。

他这一拍虽未运力,也让崔破肩骨欲裂,却知这师兄性子粗疏,绝非故意,他也发作不得,只能紧皱眉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谢过师兄”

他这一番苦态,引得身旁一阵轻轻的诘笑,虽只是短短一声轻笑,听来却是勾魂荡魄,就连崔破这心志坚毅之人也不免有三分心旌神摇,扭头看去,正是道号静叶的三师姐。方才进殿时见她满脸严肃,在这清净的殿堂上虽面容俏丽,却颇有几分宝象庄严之态,不曾想一笑起来竟有如斯魅力,足堪与顾五娘的风流妩媚相比拟。想到这里不禁俊脸微红,她原是心性洒脱之人,心下一向无甚挂碍,只是不知为何,每每午夜梦回时,五娘的风流体态总在眼前浮现,挥之不去。

他这微一出神,只听到耳旁又是一阵轻笑,一阵甜糯的声音传来:“师弟,你还没见过师姐,脸红个什么?”这声音犹如一只多情的手轻轻抚过脸颊,痒痒的、麻麻的,让人又舒服又难受。

静叶的年龄已是二十又四,父母俱亡于安史乱中,被舅父收养,她自小生的灵秀非常,后其舅母见财起意,将之卖于娼门。那老鸨见她资质极好,遂用心调教,年过十三更是将房中术尽数传授,本待奇货可居。谁知当她二八年华之时,一位贵介公子自东都洛阳前往代州,见其美色,花了三百两银钞取了她的初红,静叶少女心思,见此人风神俊朗、谈吐雅致,不免将一缕情丝紧紧缚在了他的身上。初时,这公子倒也情义绵绵、海誓山盟,静叶浑如上了天堂,不成想三月之后,这公子腻了,也烦了,未曾招呼一声,寻个夜间,悄悄动身往别处寻芳去了,可怜静叶美梦成空、痛不欲生,老鸨又逼她接客,心灰意冷之下,找了个空子,投水而去。却为城中天心观中道姑所救,将养了一些时日,方才起身,只是每日里浑浑噩噩,不知将一颗心丢到那里去了。

那一日上元佳日,恰逢天心观请了叶法持前来,为众信徒登坛讲解《灵宝本元经》,静叶一时有感,只觉这红尘俗世再无可留恋处,乃苦求观主收录门下,叶法持初时不允。无奈她心坚似铁,自代州数百里一路随行到了崇玄观,那日到得观前之时,已是绣鞋破裂,鲜血渗出。叶法持扭头看去,只见她那清秀的脸上满是风霜之色,但是眉宇间的坚毅却是分毫未减。其时,朝阳初升,背后的阳光映射过她蔽旧的衣衫,形成一圈金色的光轮,尽现出一片圣洁无暇。看在叶观主的眼中,依稀便是当年那个自己不敢思念,又怎不思念的小师妹,心下一动。这一念即生,也就多了一个三弟子。

静叶入门后,酷爱《灵宝本元经》,同时自选了《枕中素书》用心研习,此女天资聪慧,五年有成。将这《枕中素书》练的由外而内,自有万千魔力,勾魂荡魄。后三年更是与〈〈灵宝本元经〉〉相互参照,如今已是静则宝相庄严;动则百媚横生。只是这〈〈枕中素书〉〉本是道家双修密典,静叶虽以大智慧、大念力独力修成,但终究阴阳不谐,二者不能完全融合。使的她无法再有进境,不能将妖魅惑人转为圣洁化人。且是控制不住那一份媚态外溢,方才引得崔破如此失态。

崔破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了意马心猿,缓缓走到师姐身前,躬身一礼口称“师姐”,静叶心下一愣,五年前自己习练有成以来,即便是修道之人也不免为自己所惑,心旌摇动。这小师弟年纪小小,却能恢复的如此之快,如此定力,实在难得。

见着他那一身儒衫和俊秀的容颜,静叶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个负恩公子,欲待要恨,只是二人的气质、风姿实在差的太远,又那里恨的起来?一时心乱如麻,只是一个揖首,算是见过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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