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章 玉钏(1 / 2)
沙漠之王,是西域统领沙漠的一个匪头,举凡穿越沙漠的商队无一例外需要留下一笔买路财,但人家可不是拿把刀像劫道似的喊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后过留下买路财”,人家俨然就是一个小王国,那是西域除了察合台汗国之外的另外几股势力中的一股,盘踞在沙漠,并以对沙漠的熟识和驾驭能力,靠沙漠发财,谷梁鸿了解这些,只是没想到沙漠之王的魔爪会伸到这里并成为别人雇佣的杀手。
他现在搞不清究竟是谁雇佣的这些人,长门僧?就是那个公孙老爷。或者是与墨宗有关的人,时至今日,他已然知道苏落是墨宗的谍女,也猜测她冲喜谷梁世家的目的,假设她不是苏落,不是一见面就送给自己刻着闺名铜钱的苏落,不是昨夜假醉对自己表白的苏落,他或许最应该怀疑之人便是苏落,可是现在,除非苏落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不,除非苏落把刀刺入他的心口,他才会怀疑。
并且,墨宗只是一个间谍组织,不是杀手团,谁家的女儿大了都要出嫁,苏落当然不能例外,墨宗的人也是人,攀附谷梁世家的财势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他宁可相信苏落的所谓舅舅是贪图他的财富而非其他目的。
如此,最应该怀疑的便是那公孙老爷,想来此人算计自己已非一日两日,从自己开始打算出行来西域,人家早做了准备。
他正考虑要不要继续容忍公孙老爷下去,那二十几个壮汉已经从沙窝边缘慢慢欺近,他又想起苏落说的,能用谈话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用武力解决,于是道:“你们的王这笔生意做得不划算,明知道会输,如何去领取那剩下一半的赏金。”
虬须汉子道:“阁下如此自信,刚刚为何逃跑?”
谷梁鸿脱口吐出两个字:“婵娟。”
沙漠之王的手下彼此看看,不懂这婵娟是何意?
谷梁鸿解释:“怕一个心情不佳的小姑娘看见我打打杀杀,不然,你们已经死在我的帐篷顶上了。”
虬须汉子见他如此轻视自己,铮亮的大刀一挥:“少废话,上!”
人家是知己知彼了解他谷梁鸿的厉害,根本不讲究什么江湖规矩来个单挑,而是群殴。
有必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谷梁鸿想,杀鸡给猴看也好,说不定那公孙老爷正躲在暗地观战,他右脚淌出,溅起一条沙线,白光闪过,那为首的虬须汉子话刚刚落地,顿时僵立,感觉胸口剧痛,而谷梁鸿与他面前站着,垂落的手上竟然握着半尺长的一节胡杨枯枝,枯枝上的血正滴滴答答。
“识相的赶紧走,否则我再出手就不是只割开你的皮肉。”谷梁鸿威吓道。
任务没有完成怎能轻易撤退,二十几个人再次奋力来攻。
谷梁鸿想的是,若不让他们知难而退,只恐这一路自己都不能安生,所以他打定主意,待那些人攻来他身形一晃,顷刻间天地晦暗华月无光,沙漠之王的手下顿觉周遭一片混沌之蓝,继而是澄净的空明,虚无缥缈中有大片的繁花片片飞离……等他们清醒过来,头上是月,脚下是沙,无限春光倏忽消失,手中的兵器也悉数不见,再看却在谷梁鸿的脚下。
“你!”个个惊骇。
惊骇的还有躲在沙岗上观战的公孙老爷,谷梁鸿刚刚这一招他觉得眼熟,想起那日苏落刺伤他时用的就是这招,他用心思量过,终于想起这叫神识功,他惊骇的是这神识功为何谷梁鸿也会?听闻现世善用神识功的唯有三人,一是秦岭深处的无涯子,一是墨宗宗主墨子虚,难道那第三人便是这谷梁鸿?他深吸一口冷气,悄然离开。
沙漠之王的手下还算识相,虽然不知道谷梁鸿所用的是神识功,但也明白自己一方捆绑叠加起来都打不过谷梁鸿,遂悉数退去黑暗血时代。
谷梁鸿习惯的拍打一下身上的沙尘,拎着酒囊闲庭信步似的踱回住处,却遥遥发现火光,看火光起处正是苏落的帐篷,他脑袋嗡的一声,手里的酒囊啪嗒落地,身子如射箭,须臾来到即将燃尽的帐篷处,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虽然水源近在眼前,然而并无汲水所用的桶啊盆啊等物,唯有用胡杨枝奋力的扑打,怎奈沙漠干燥,略有微风,本来帐篷就不大,眨眼也就烧了干净。
“人呢,人呢?”谷梁鸿已经管不得避嫌不避嫌,左右的喊着苏落,他断定沙漠之王的手下就是公孙老爷雇请,并把自己调虎离山,其目的是苏落,他平生第一次突然害怕,惶恐的四处寻找苏落,他也不想想,墨飞白也在忙着救火,若苏落不在,墨飞白恐怕跑的比他还快、慌得比他还厉害。
“这里呢。”颓废的惆怅的带着哭腔的一声回应,他循声去看,十几步以外苏落靠着一棵胡杨树闷头坐着。
“你怎样?”他感觉自己即将蹦出嗓子的心落回原处,赶过去问。
“烧没了。”苏落抬头看看他,眼中噙着泪水,月华映衬下亮得像颗秋日的露珠,一点点凄冷。
他安慰道:“一顶帐篷而已。”
苏落自责着:“还不如真卖给大师兄了。”
他此时才明白苏落所谓的烧没了,原来是指自己的那件袍子而非帐篷,风裹挟着烟尘拂过,呛得苏落咳嗽起来,他试着想拉起苏落,最后还是把手缩回,俯看道:“那个不重要。”
“哪个重要?”苏落仰头问。
究竟什么重要?他潜意识里想说的是,一件袍子无非死物,感情在人的心里呢,出口时却换成:“人安全就好。”
苏落低头不语,那件袍子或许是自己和所爱之人唯一的联系,以后的岁月里,无论分别远离生死相隔,自己总还可以睹物思人,即便先死的是自己,也还可以带着这件袍子合葬,现在袍子没了,两个人中间还有什么联系?难道是那个讨厌的病痨鬼谷梁卓文吗。
她扶着胡杨树站起,打量面前的谷梁鸿,思量要不要冲过去扒下他身上的这件来顶替,他喊非礼的可能性不大,搞不好会让他以为我十七岁的年华就对男欢女爱充满饥渴。再看看他头顶连根固发的簪子都没有,一根锦带把头发随意束起。又看看他脚下,牛皮的短靴倒是不错,但听闻女人要男人什么都不能要男人的鞋,这是预示他远离你之意。
她失望至极,不知何时墨飞白插入她和谷梁鸿中间,其他人也随之过来,苏落和春好的帐篷没了,眼看夜深,气息冷的如立冬,必须给她们安排住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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