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欠谁一句道歉(2 / 2)
他执拗地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圣域,不去管这样的作为会怎样伤害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伤害一个完全无辜的孩子。黄小洁疯了,死了。昆谨与自己几乎没有父子情谊,昆品祥有时候都会想这算不算上天对他的一种惩罚,黄小洁的死将他绑上罪人席,昆谨的疏远让他毫无反驳之力。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自己种的因果他坦然承受,但是当多年后他第一次主动面对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他突然有些犹豫,该不该将他们之后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呢?他们之间除了同样姓昆,同住一个屋檐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羁绊,若是再贸然将这最后一层平静的表象戳破,他们会怎样?
“父亲,有事?”昆谨见昆品祥顿住不说话,出声询问,“如果没事,我还有些文件没有看完,先去书房了。”昆谨拿起带回来的文件包,往二楼上走。昆品祥看着昆谨缓步走上楼,两人错身之际,他才恍然发觉昆谨居然比他高了这么多。
上一次父子俩面对面的场景似乎还停留在那个不及他腰间的小孩,板着一张小脸将手里的成绩单递到他面前,大大的眼睛里是可以控制的期待与渴望。昆品祥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原来已经二十年。
“你是不是在对付童家?”昆品祥来不及理清自己脑子里那些纷扰的思绪,在昆谨即将走进房间的时候出声问道。昆谨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住,回过头看着昆品祥冷声问道:“父亲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昆品祥在儿子冷然的目光下有些尴尬。多年不曾关心过昆谨的他如今一开口,反倒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
昆谨显然是这么想,看着昆品祥的目光越来越冷硬,开口说道:“说起来,一周之后就是妈妈的忌日,今年您也不跟我一起去吗?”昆品祥愣了愣,下意识地说道:“我会提前去的,你不用……”
“您连母亲的忌日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祭拜,却愿意等我一晚上,就为在我回来的第一时间询问关于童家的事情?”昆谨看着昆品祥的眼里渐渐染上些许恨意,为什么他跟他的母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在这个男人心里留下一点痕迹,童家……不,应该说那个姓李的女人就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昆品祥有些难以开口,昆谨的指责句句都是实言。他是当年昆家商界博弈之下的牺牲品。黄小洁和昆谨又何尝不是他这么多年对昆家沉默报复的牺牲品?他确实没有资格在昆谨面前理直气壮。
“我只是……不希望你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什么日后会后悔的事……”昆品祥说道,昆谨听到冷笑一声,反驳道:“怕我后悔还是怕您的老情人伤心?”这样说话已经是极为不礼貌了,昆品祥皱了皱眉,还是温声说道:“昆谨,当年的事确实只是个意外,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而且这么多年我跟……我跟她从没有过联系。”
昆谨垂下眼,转身打开房门对昆品祥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办公了。”说完不等昆品祥回答,走进书房反手关上房门。留下昆品祥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扶着走廊的扶手怔怔地发呆。
父子做成这样,也算是独一份的了吧。果然外表有多显赫内里就有多**,夫妻、亲子到最后竟然都没有个善终。昆品祥看着灯火通明的客厅,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想,若是十年二十年之后他即将离世,他的病床前,会不会空空如也,只有冰冷地仪器与他相伴。
书房里的昆谨背靠着门,全身的力气都卸去,整个人甚至有点站不稳。他手里拿着的公文包滑落在地上,伸手捂住眉眼。他心中的恨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昆品祥挑起,那个男人为何能冷漠成这个样子,结发妻子,亲生儿子都抵不过他那场无疾而终的爱恋,这么多年他死死坚守着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去,从来不曾分过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在这个家里,刚才听见他询问的一瞬间,他还有些受宠若惊,可惜下一秒他就被那个人打入深渊。
他不知道昆品祥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事关童家,事关李玉芳,他怎么可能分出心思来关心他的事情?比不过就是比不过,他不甘心了二十年,到最后还是只有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接受不等于他就认了,如果连他都承认这个事实,不在意不反抗,那他母亲的死不久彻底成了一个笑话了吗?
爱到疯狂的女人到死也没能为自己争来应有的回应,在她死后十多年之后,她的丈夫还是念念不忘另一个人。
多可笑……多残忍……昆谨苦笑,这让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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