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碟中谍,计中计（1 / 2）

到了十二月份，距离新年也就不远了。这里的新年，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代表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

新年的时候，按照规矩，品级够的，都是要进宫参加宫宴的。宫里的宴会结束，才能各自回府。回府之后，也得守岁一夜，为的是守住平安，给来年带来好的寓意。

八王府里，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布置一新了。当然，这些只是四处摆件布置而已，真正的大的摆件，还要等到正日子才能摆放。

陆侧妃肚里的孩子，已经九个多月了，其她几个人的孩子，月份也都大了。几个大肚子的，位份不低，但是身体不便，今年也是没法进宫参加宫宴了。

几个侧妃、贵妾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的。每年进宫，为的就是在圣上面前留下些印象，也好晋一晋位份。如今眼看着是进不了宫了，谁也不会高兴。等到孩子生下来，圣上也不会记得自己是谁，功劳也只会记在王妃的账上，倒是自己什么也得不到了。

孕妇本就精神焦虑，容易多思多虑，如今几个人有了小心思，自然情况就更严重了。

最先发难的，是田贵妾。深夜时，突然就动了胎气，下身也开始流血不止。服侍田贵妾的丫鬟们都吓坏了，也不顾礼仪了，深夜禀报了王爷和王妃，阖府里都被其闹得不得安宁。

而听到消息的陆侧妃、徐侧妃和刘贵妾，也都受了惊吓，都动了胎气，均有早产的征兆。

这下子，八王府算是彻底炸锅了！白太医、赵太医等几个太医，都被连夜找来了。

冬季的夜晚尤其的冷，夜风呼啸而过，那破风声，好似女子的哀号哭泣之声，让人听了，莫名的就心惊。

玉福园的正殿里，烛火通明。八王爷和八王妃坐在上首处，一干的侧妃、贵妾都站在地下。而几位正在被救治的女人的贴身丫鬟们，则是跪在地上，正瑟瑟发抖着。一屋子的人，谁也不敢出声，一时间大殿安静的诡异。

不一会儿，进财进来回禀事态进展。

田贵妾月份只有六个月，已经不行了，一尸两命。

刘贵妾月份已有七个月，早产下一个女婴，但是大人救不回来了。

徐侧妃月份也是有七个月了，所以还算平安的产下一个男婴，但是孩子似有先天不足之症。而徐侧妃也是去了半条命，坐下了病，以后怕是不会再好了。

陆侧妃的月份，已经有九个多月了，虽说是因为动了胎气而早产的，但是没什么大碍。顺利的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陆侧妃自己也无恙。

宋铭祯坐在椅子上，平静的喝着茶，好似那几个刚出生的孩子，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样。而死去的田贵妾，好像也惊不起他的一点波澜。

薛毓珏内心苦涩不堪。好好养着的人，怎么会动了胎气？是被人害了吧？！可怜田贵妾和肚子里的孩子，落得了一尸两命的结局！

白太医单独来给王爷回话，因为这事儿并不简单。

“回禀王爷，老臣已经仔细检查过了，也已经有了结论。”白太医低着头，沉声说道。皇家的子嗣历来艰难，这里面的水很深，白太医不愿趟这浑水，只是职责所在，他也没办法。

“说吧。”宋铭祯放下茶碗。

“回禀王爷，老臣查出几位贵人所用的炭火，都被动了手脚，里面添了水银和朱砂等物。天长日久，几位贵人所怀的王嗣，必定会先天不足，或是胎死腹中。”白太医声音越来越小，他实在是惊心，这样阴毒的法子，简直是令人发指。

薛毓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冻住了一般，冷的她要发抖了。

宋铭祯自然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还能感觉出她的愤怒。他看了白太医一眼，“是因为这些东西，导致胎动早产的吗？”

白太医赶紧接下去：“非也，非也。老臣在几位贵人的熏香中，发现了红花。此物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只是孕妇忌用。在熏香中添加了红花，几位贵人闻了，自然会产生胎动。月份大的，还可早产，月份小的，必然会。。。。。。”白太医叹口气，“熏香中红花的量添得极少，若不是老臣细心，恐怕难以发现啊。”

“白太医，那孩子们有没有因为水银、朱砂而有什么不好的？”薛毓珏稳了稳心神，急切的问道。

“回禀王妃，刘贵妾所产的女婴，和徐侧妃所产的男婴，都有一些不足之症，日后好好调理，或许会有好转。陆侧妃所产男婴，症状轻微，倒是康健的，没有问题。还请王妃您安心。”白太医对八王妃薛毓珏的印象极好，所以赶紧宽慰了几句。

薛毓珏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孩子们都没什么大碍，不然，她一定会很难过。稚子何其无辜，这些人为了权势，连还未诞生的婴孩都不放过，简直不是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如此的格格不入。

宋铭祯微侧过头，他能感觉到薛毓珏愤怒、悲伤的情绪。她在为无辜的婴孩难过，在气愤做下此事的人。她，真的很不一样。

就在这时，陆侧妃的婢女大哭起来，声音极其的凄厉。

“王爷，您要为侧妃和小主子做主啊！那碳。。。。。。那碳是王妃让人送过来的啊！王爷啊！王妃，您好狠的心啊，连侧妃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您怎么能这样啊！”那婢女几句话，就算给薛毓珏定了罪了。

站在地上的女人们都抬头，偷看一眼王爷王妃，又都低下头，暗自合计起来。

薛毓筝一直低着头，但是她的嘴角带着笑。呵呵，薛毓珏，没想到你还有这样深的心机呢！可是你也是在太笨了，居然这么容易就让人发现了！谋算王嗣，这下子，你还不死吗？！

薛毓珏还是很平静，一点儿的惊讶都没有。宋铭祯也是极其平静的。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死水一样的平静。

“是吗，这样啊。”宋铭祯盯着婢女的眼睛看去，那婢女被他冷厉的眼神看的心惊，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时，李执走了进来。他先是规矩的行了礼，然后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等候王爷或王妃询问自己。

“李执，几个侧妃那里的炭，都是王妃送去的？”宋铭祯突然出声问道。

李执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奇怪的说道：“回王爷，此等小事，怎敢劳烦王妃呢？是奴才负责的啊！”李大总管一向憨厚，所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呢。

“嗤，本王还想呢，王妃何时做起炭火买卖了？”宋铭祯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婢女，神色无喜无悲。

“禀告王爷，贵妾所用的香料，是王妃派人送过来的！奴婢不敢说谎啊！是王妃院子里的小末亲手送来的啊！”田贵妾的婢女泪流满面，不停地磕头。

薛毓珏一愣，小末？的确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啊，难道。。。。。。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婢女，眯了眯眼睛，“你先起来，仔细说清楚了。”

那婢女停止了磕头，但是依旧跪着回话，“王妃，此事千真万确！是小末前日送过来的，已经点了两天了，一直都好好地，可是。。。。。。”小丫头擦了擦眼泪，“王妃一向仁慈，从没有亏待过贵妾，奴婢知道此事一定有蹊跷的！王妃，王爷，您们要给贵妾做主啊！”

田贵妾进府，是因为宋铭祯在一次宴会中看上了她，她才会被自己的父亲送了过来。她的性子温和，不喜欢争抢，很得宋铭祯的喜爱。但是，田贵妾历来安分守己，从不恃宠而骄，对待薛毓珏也是恭敬的。而自从她怀有身孕，薛毓珏对她也是庇护有加。所以，田贵妾信任王妃，连带着她身边的丫鬟，也是敬爱王妃的。

大殿里事态变化的很快，大家都无法分神，所以都暂时没有发现薛毓筝的紧张。她连身体都在发抖，对那个维护薛毓珏的丫鬟，更是恨之入骨。

“先把小末找过来吧。”薛毓珏轻声说。

罗兰立刻去找小末。她实在是生气不已！这些下作的东西，居然这样陷害王妃，真是罪该万死了！

小末很快就被带上来了，她年纪还很小，一张小脸上，是一双大大的圆眼，此刻滴溜溜地乱转着。

“小末，是本宫让你去给几位有孕的侧妃送香料的？”薛毓珏看着眼前小小的女孩，反而想笑出声了。

小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爬到八王爷的身边，声泪俱下的说：“王爷，是王妃指使奴婢，给几位侧妃送去香料的！王妃不想她们生下王嗣，所以才。。。。。。王爷，奴婢身不由己啊！王爷，饶恕奴婢吧，奴婢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哦，王妃不想她们生下孩子，为何还允许她们怀上孩子呢？”宋铭祯双手放在双膝上，一字一顿的问道。

小末明显是愣了一下子。是啊，王妃只要不让她们怀孕，她们谁能生得了呢？这。。。。。。“回王爷，王妃是想建立起好名声，所以才会这样做的。后来王妃实在嫉妒几个侧妃，才让奴婢送去掺了红花的香料的！王爷，您要明察啊！”

“红花？怎么会是红花呢？明明是麝香啊！”薛毓珏语出惊人。

小末愣了一下，立刻接道：“对，是麝香！奴婢一时忘了的！王妃，您不要妒恨几位侧妃了，她们绝对不会越过您的，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几个小主子吧！王爷也不会怪您的，您只要认个错，王爷一定不会生气的！”

薛毓珏看着一脸忠贞的小末，突然就笑了。

临到死了，还要拉上自己吗？认错？一旦认错，就是认下了谋算王嗣的死罪，还会得好吗？她可真是尽职尽责啊！

薛毓筝本来还高兴着呢，没想到薛毓珏弄出了什么麝香？！小末那个贱蹄子，居然会这么蠢！她怕别人看出自己的气愤，赶紧低下头，无声的攥紧自己的手。

“小末，本王记得，你是负责给玉福园花园打扫的奴婢吧？怎会突然变成王妃的亲信呢？晋升的如此之快，是如何做到的啊？”宋铭祯笑眯眯的问着，显得极其随和。

小末看着王爷俊逸非常的脸，一时红了脸，小声答道：“额，王妃说，这样才能出其不意。”

大殿里静寂无声，侧妃、贵妾们都缩着当鹌鹑。

“进财，带小末下去，好好安排。”宋铭祯站起身，“都回去歇息吧。”他冲着薛毓珏笑了一下，就离去了。

一帮女人看着依旧坐着的王妃，都有点懵了。

薛毓筝听说，要好好安排小末，还高兴地以为宋铭祯是要留下她做人证，准备处置了薛毓珏呢，结果白高兴了一场。

王爷居然让大家都回去休息，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怪罪王妃吗？！那带走小末是为了什么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薛毓珏也不理她们，她自顾自的回了寝殿。哎，还是接着睡觉吧！

薛毓珏其实是难过的。她一直都怜惜这些女人，认为她们太过于可怜了，所以总是多加维护，怕她们因为无宠，受到势利眼的下人们轻贱。得宠的，也从不嫉妒难为。

可是，这些女人还是不满意。她们想要的，是自己王妃的宝座吗？哼，一味的退让，却换回这样的报答，真是。。。。。。关键是田贵妾，她一直都知足常乐的，就因为她有了孩子，就要害死她吗？！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连这个世界都未看到一眼，就这么被害死了。。。。。。

薛毓珏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哭，不然明天眼睛会肿的。

黑暗中的王府，除了已逝的田贵妾和其孩子，再无一处是平静的了。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王爷、王妃依旧照常行事，没有什么不同的。王府的下人们，也是各就各位，好好地做自己的差事。

后院的女人们，不平静了！这是怎么回事？王爷完全不追究了吗？王妃也什么动静都没有，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吗？王爷是不是看在薛家的面子上，就当做这件事没发生了？！女人们猜来猜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