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一败涂地(2 / 2)
说到这儿,女子缓缓抬眸,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同时,一滴清泪,也从眼底滚落出来,“陛下,翎雪伴在你身边多年,从最初宫宴上的初见,到后来的衷情,以及宫中的这些岁月……翎雪是什么样的人,陛下难道不清楚吗?难道陛下也相信,翎雪是那种不折手段,却陷害旁人的女子吗?……”
一字一句,声如莺啼,衬着明眸里一滴一滴恰到好处滚落的晶莹泪水,当真是既凄楚又娇艳,别有一番风情。
别说是男人,就连女子看着,都会连心瓣儿都怜惜起来吧?
夏以沫清楚的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一刹那间,墨黑瞳底掠过的大片大片未明的浮光……
夏以沫不由勾唇冷笑,一颗心,却尽是苦涩。
宇文熠城却已从座位上站起,缓步走向那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亲手将她扶起,“你是什么样的人,孤自然清楚不过……翎儿,孤相信你没有做过……”
一句“相信”,如同世间最甜蜜的字眼,又如同世间最残忍的利刃,划破冷寂如坟墓的空气。
于上官翎雪来说,是蜜糖,于夏以沫来说,却如同砒霜,见血封喉。
夏以沫突然觉得一切是如此的可笑。
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诈出抱琴的承认,但原来,她这一切的努力,却终究比不过男人的一句“相信”……两个人,便已经叫她输的一败涂地……
多么可笑。
上官翎雪明眸中一刹那间涌起的狂喜,刺得她眼眶生疼,夏以沫却笑了,笑的凄惨又讽刺,“宇文熠城,你的眼睛是瞎的吗?……上官翎雪说她没有做过,你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你真的相信,她没有做过吗?还是,即便她做过,你也当作她没有做过?……”
眼底泪意,又胀又涩,夏以沫却死死咬着唇,兀自强撑着不肯落下泪来。她只是死死的盯住那近在咫尺的男人,她与他的中间,却始终隔着上官翎雪,哪怕他就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却是离得她那样远,远到她此生此世,都再也走不到他的身边……再也不愿走到他的身边……
他是那样的袒护那个女子,果真,爱情是令人盲目的吧?盲目到可以不问青红皂白,不管对错,也要维护那个人……
所以,在那个男人的心底,最重要,最在乎的始终都是上官翎雪吧?
所以,哪怕证据确凿,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认定她是凶手,但只要她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他就可以不顾一切的相信她没有做过……
多么讽刺,又多么可笑。
夏以沫突然很想问问眼前的男人,即便他这么在乎那个女子,自己在他眼中,又算得什么呢?
她以为,他至少对她有三分真心,可是,即便真的有,又能怎样?一比较,便是高低立下……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意识到自己与上官翎雪的差距……原来,那个男人的不爱,就是她与她最大的差距……
心痛如刀绞,如同被重锤狠狠敲击着,夏以沫却哭不出来。
明明已经心痛的要死,她却还在笑,被贝齿咬的出血的唇瓣,将那讽刺笑意,染得越发的浓丽饱满,就像是开在夏末秋初的最后一株荼蘼花,因为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些美好的时光,所以拼命的极尽妍丽,碾进最后的一抹芳华。
夏以沫没有笑任何人,她只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自己的一厢情愿,笑自己这些年的痴心错付……
多么可笑,不是吗?
嫣红的唇,早已被她咬的出血,浓烈的血腥气,溢满口腔,又痛又涩……夏以沫甚至觉得这种锥心刺骨般的疼痛很好,或者,只有这样的痛,才能在以后的岁月,提醒自己今日有多么的愚蠢……提醒自己远离那个男人……
宇文熠城死死的盯住她,一双寒眸,似淬了夜色一般的沉郁,眼底激荡,如同翻涌的深海……明明是愤怒到极点的情绪,却又仿佛压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上官翎雪不知道,那是否可以称为“心疼”,惟有那一腔原本因为他一句“相信”而狂喜的心绪,在见到男人死死的盯着那个女子的一刹,化为一片冰冷。
旋即,烈烈的妒忌,却像是燎原的野火一般,从心底最深处烧起,烧的她一双美目如淬了剧毒一般。
“熠城……”
在面前的男人,似乎要走向那个女子的同时,上官翎雪却蓦地伸出纤纤玉手,挽住他的大掌,话未开口,泪已先流,“……翎雪真的很高兴,陛下能够相信翎儿……有陛下的这一句话,对翎雪来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翎雪真的很高兴……”
说到后来,女子语声渐低,像是喜极而泣,无限柔情婉转,如丝萝一般,缠紧面前的男人。
夏以沫不知道,听到上官翎雪这番话的男人,此时此刻,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模样,她也不想再看,尽管被伤到极致的心,还是会痛,会难受,但是,痛到紧了,也便渐渐的麻木了。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宇文熠城……”
在上官翎雪再次开口之前,夏以沫突然道,“我只问你一句,你要如何处置上官翎雪和她的丫鬟?……”
语声是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平静。或者,当一个人没有了期待的时候,结果如何,也便不那么重要了。
上官翎雪却是不由的心中一紧。
宇文熠城一双墨眸,沉沉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她却不看他,只将半张侧脸对住他,精致的脸庞,苍白如纸,却是一丝情绪也没有。
男人眼底极快的划过一丝什么,挽住他大掌的小手,却仿佛在这个时候,不由的一紧……
宇文熠城望向这近在咫尺的女子,四目相对,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女子眼中一闪即逝的紧张……
宇文熠城缓缓将眼眸,移了开来,一双清眸,如同淬了浓墨一般,深得不见底。
许久,男人清冷嗓音,方才在一片死寂的寝殿中,缓缓响起,说的是,“抱琴谋害越妃娘娘,罪不容恕,杖毙……”
耳中紧接着是上官翎雪求情的声音,以及抱琴被拖走之时的求饶声……然后,许久,都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没有那个男人对上官翎雪的处置……
是呀,他本不会处置她的。
夏以沫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知道结果如何,却还在期待。
不过,从今日开始,她已经不会再对这个男人有任何的期待了。
转身,夏以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身后,宇文熠城似乎唤了她一声,又似乎没有。
不过,如今,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这样的结果,很好。
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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