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眼中钉肉中刺(1 / 2)
说那连公公乃是昔日宇文烨华为着照应上官翎雪,而特意送进宫的,乃是夏以沫自己的揣测,但当看到对面的女子,果真面色微微一变之时,夏以沫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心中恨意越发凛然的同时,夏以沫唇畔勾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浓丽,“这连公公怎么都算是俪妃娘娘你的人,难道俪妃娘娘你竟不知他已死的消息吗?还是俪妃娘娘你不知,那邀约本宫与睿王殿下的信笺,乃是他送的呢?”
上官翎雪的微微动容,也只是方才的一瞬,眼下她已恢复冷静,听到夏以沫的试探,竟也不拐弯抹角,直道,“听沫儿妹妹话中的意思,竟是怀疑那连公公是受本宫指使,故意陷害的你与睿王殿下吗?”
夏以沫也不否认,施施然的一笑,“除了俪妃娘娘你,本宫实在想不到,谁还有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段……以及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致本宫于死地……”
上官翎雪仍是一副淡淡的神情,面对夏以沫的指控,仿佛毫不着恼,“沫儿妹妹,凡事要讲究证据……你说翎雪指使连公公伪造信笺,邀约你与睿王殿下见面,你说本宫在酒中下药,迷晕你与睿王殿下,可有证据?……”
“再者……”
女子话锋一转,“你说翎雪做这一切,是要致沫儿妹妹你于死地……那么,先前皇后娘娘带着陛下去蔷薇苑,亲自揭破你与睿王殿下的私情……如此说来,皇后娘娘岂非更要致你于死地?……”
说这话的上官翎雪,并没有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纪昕兰,仿佛她话中并非刻意针对她,只是随口举例罢了。
但饶是如此,纪昕兰却还是瞬时面色一变。
只因,她当时得到消息,迫不及待的将宇文熠城带到蔷薇苑之时,确是存了要致那夏以沫于死地的心的!
只是,她心中这般想,是一回事儿,被这上官翎雪当场揭穿,又是另一回事儿,如今眼见着她竟刻意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纪昕兰此刻当真是又怒又恨,只恨不能上前将她撕了。
正暗自咬牙切齿之际,却听得夏以沫突然开口道,“想来皇后娘娘只是一时被那报信的丫鬟蒙蔽了罢了……对吗?皇后娘娘……”
似没有料到夏以沫竟替她开脱,纪昕兰一时拿捏不定她到底意欲何为,只是,触到她微微睨过来的眸光之时,纪昕兰却是不由的心头微微一凛。
藏在衣袖里的纤纤玉手,被纪昕兰握的死紧,几欲将那养的青葱似的指甲都掐断一般,这一刻,她恨这夏以沫,竟更甚那上官翎雪……
但很快,纪昕兰便敛尽了眉宇之间的厉色,只顺着夏以沫的话头,接口道,“沫儿妹妹说的极是……当日,本宫接到碧儿那个贱婢的奏报,原本也是不信的,所以,才将这件事禀告了陛下,只望陛下能查明真相,不要平白毁了沫儿妹妹你的清誉……”
这番话,她说的极之冠冕堂皇,至于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她自己知道,在场的夏以沫与上官翎雪,自然也知道。
纪昕兰原本也没指望她们相信她的说辞,稍一沉吟,便决定仍将矛头指向上官翎雪,遂道,“本宫现在想来,定是碧儿那个贱婢,被人收买了,所以,才故意借由本宫的手,将陛下引至蔷薇苑,好让陛下亲眼见到沫儿妹妹你与睿王殿下之间的私情,也好趁此机会,一举将沫儿妹妹你除掉……这一着,当真是好计谋,好手段……”
她脸上的恨意和怨毒,倒不是假的,其实,那日之后,她便已经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只不过,当时她一心想着也借此机会,除掉夏以沫罢了,所以,即便明知这是有些人的摆布,却也甘心沦为了那人的棋子……
现在一想,纪昕兰几乎肯定,那收买碧儿那个贱婢的人,就是上官翎雪……
一念及此,纪昕兰射向那立于下首的女子身上的一双秀眸,便不由的带了几分恶毒。
但上官翎雪却仿佛不察她对自己的烈烈恨意一般,她没有看她,一张嫣红的唇,甚至自始至终都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仿佛眼下发生的一切,当真与她无关一般。
夏以沫却兀自端坐在原处,擎到唇边的汝窑青瓷茶碗,将眼底的一抹讽笑,遮了去。
纪昕兰却犹自不甘心,愤愤然道,“只可惜,碧儿那个贱婢,直那日之后,便跑的无影无踪了……若是叫本宫将她抓了住,一定非严刑逼出那在背后指使她的人不可……”
说到后面一句话,纪昕兰一双美目,微微一凝,扫在了上官翎雪身上。眼底狠辣,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正在浅浅啜饮着杯中清茶的夏以沫,闻听此言,指尖微微一顿,然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幽幽一笑,“是呀,真是可惜……”
她的声音不大,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但在这鸦雀无声的偌大寝殿里,却仿佛异常清晰。
那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幽幽一笑,竟让纪昕兰心头莫名的一悚,倒有些不寒而栗一般。
上官翎雪亦是眸中一闪,一抹沉暗锐芒,蓦地自眼底隐去。
“皇后娘娘,若没有其他事情,翎雪便先告退了……”
女子再一次请辞。
不知为何,方才夏以沫那轻描淡写般的几个字眼,竟让她心底微微的有些不安。但究竟哪里不妥,却又说不出来。
纪昕兰还没有允准,却听一旁先前犹如看戏一般的夏以沫,却在这个时候,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俪妃娘娘你何必这样着急要走呢?倒像是心虚一般……”
语声一顿,夏以沫眼角微微挑起,瞥了瞥对面的女子,一壁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杯盏中的茶沫,嗓音却是越发的轻慢,“说起来,俪妃娘娘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那名唤碧儿的宫女,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现在又在哪儿吗?……”
上官翎雪掩住唇角的微微冷笑。她怎会不知,这夏以沫故意提及碧儿,无非就是想从她口中套出些什么破绽来……只可惜,那碧儿,不是失踪,而是毙命了……死人是永远不会泄露秘密的……
她自问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所以并不害怕。
是以,上官翎雪只淡淡一笑,道,“那碧儿乃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婢女,翎雪从未见过,即便她真的失踪了,翎雪又怎能够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呢?……”
眼帘轻抬,女子忽而瞥了一眼对面的夏以沫,“沫儿妹妹,翎雪知道,你心中既认定连公公是受本宫的指使,那么,眼下想必也认定那碧儿姑娘,也是本宫的人吧?甚或,沫儿妹妹你更是认定碧儿的失踪,与本宫有关……”
她倒是毫不顾忌,竟主动将事情往自己身上引,单是这份笃定与气度,便非常人能及。
夏以沫也不看她,只微微垂眸,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青瓷碗盏里的温热茶水,一张清透白皙的脸容上,更是瞧不出任何的情绪,倒仿佛只在听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恹恹的,没什么喜怒,也不怎么在意。
只是,她这般的态度,却让上官翎雪心中越发的没底起来,隐隐划过些许的不安。
但旋即,上官翎雪却是心思一定,不再看她,只接着方才的话头,继续道,“沫儿妹妹你如何认定翎雪,翎雪都无话可说……只是,凡事要讲求证据,即便沫儿妹妹你再怎么怀疑翎雪与这些事情有关,若是没有人证物证的话,相信就算陛下无论怎么维护沫儿妹妹你,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定翎雪的罪……”
听得她的分析,夏以沫竟果真点了点头,附和道,“俪妃娘娘说的是……的确,没有证据,即便宇文熠城在,也定不了俪妃娘娘你的罪……”
上官翎雪眼底蓦地划过一道锐芒,掩在瞳仁深处,只讳莫如深的望住对面的女子,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却是刹那间念头百转,一时却也不分不清这夏以沫究竟是在故意故弄玄虚,还是果真被她查出了些什么……
一念及此,上官翎雪心中不禁微微一沉。
“沫儿妹妹你既知如此……”
上官翎雪缓缓开口,眸中浮光暗涌,“……与其在这里,与翎雪多费唇舌,不如抓紧时间,去寻找证据,也好还翎雪一个清白……”
听她这样说,夏以沫却只抬了抬眼皮,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论心计、论手段,本宫一向不是俪妃娘娘你的对手……”
婉转一笑,“当然,只怕这后宫里的所有妃嫔,哪怕包括皇后娘娘在内,也都及不上俪妃娘娘你的手段……”
她这话一出,哪怕纪昕兰明知她说的是事实,可是,却也不由对那上官翎雪越发的嫉恨。
上官翎雪却竟像是毫不着恼,只微微一笑,“沫儿妹妹谬赞了……沫儿妹妹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须在这里冷嘲热讽呢?翎雪自问一向行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所谓心计或者手段,翎雪实不知沫儿妹妹你说的是什么……”
眼见着她竟如此坦然,若是不明真相之人,定会被她这副面孔所骗的吧?
还不待夏以沫说些什么,纪昕兰却已经听不下去般的开了口,“俪妃妹妹当真是好一张利嘴……只是,你敢说,本宫手下的那婢女碧儿,不是被你收买的吗?……”
一想到这上官翎雪竟在她宫中安排了眼线不止,还故意设下陷阱,令她当她的棋子,被她牵着鼻子走,纪昕兰便只觉心中的妒恨,一簇一簇的骤然窜起……
她原本还打算坐山观虎斗,盼着这上官翎雪与夏以沫能够斗个你死我活才好,此刻,却终究沉不住气,将矛头指向了上官翎雪……
况且,尽管之前出了睿王殿下的事情,但如今陛下却不仅没有冷落那夏以沫,反而恩宠更胜从前……纪昕兰虽然心中也恨得咬牙切齿,但苦于眼下自己却根本动不得夏以沫,也只得暂时隐忍……
不过,这上官翎雪就不同了。
若是果真能够将整件事,都引到上官翎雪身上的话,对纪昕兰来说,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毕竟,在这夏以沫出现之前,最受宇文熠城宠爱的就是这上官翎雪了,她虽贵为皇后,却也深知,自己在那个男人心目中的地位比不上她……
若说她对这上官翎雪的嫉恨与忌惮,一点也不比对夏以沫少。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这两个女人,一块除掉!
纪昕兰恨恨想到。
上官翎雪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思?只不过,她从来未将她放在眼里罢了……这名为皇后娘娘的女人,还不配做她的对手……
是以,当听得这纪昕兰的咄咄逼问之后,她甚至连平日的敷衍都懒得,只淡淡道,“皇后娘娘若是怀疑翎雪的话,不妨找那位碧儿姑娘,当场与翎雪对质……”
那纪昕兰一听这话,却是气的心口一噎,也顾不得什么皇后娘娘该有的矜贵与大气,咬牙便道,“上官翎雪,你明知碧儿那个贱婢,如今失踪未明,连陛下派的人,都没有找到她……只怕那个贱婢,早已经被人杀人灭口了,又如何跟你对质?……”
听她咄咄逼人,上官翎雪神色间却未见丝毫的不虞,仍是一副温婉有礼的模样,道,“皇后娘娘既认定是翎雪谋害了那位碧儿姑娘,即便翎雪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的……”
语声一顿,“既然陛下现今也在彻查此事,不妨将一切都交由陛下,待事情的真相查明之后,也好还一个公道给翎雪……”
她神情之间,竟仍是一片恭谨有礼,挑不出任何的错处,但偏偏说的这些话,却是丝毫不退,更搬出了宇文熠城,竟像是笃定宇文熠城会站在她一边一样……
这让纪昕兰如何能够不怒?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夏以沫,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口道,“俪妃娘娘既然敢如此出言挑衅皇后娘娘你,想必定是将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再加上有宇文熠城撑腰……想必俪妃娘娘一定不会被人抓到把柄的……”
她故意提到宇文熠城,不过是想进一步挑拨着上官翎雪与纪昕兰两人的关系罢了。果然,当她说完这一番话之后,纪昕兰的脸色,瞬时就是一变,冷冷盯在上官翎雪身上的一双眼睛,更是恨得几欲能够滴出火来……
上官翎雪却看也不看她有些骇人的目光,竟像是全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一般,只淡淡道,“若说翎雪有陛下撑腰……其实,与沫儿妹妹一比,翎雪受陛下的那点宠爱,又算什么呢?……”
语声一顿,女子似漫不经心的道,“毕竟,陛下亲眼所见沫儿妹妹与睿王殿下衣衫不整的同宿一处,最后,不仅没有惩罚沫儿妹妹,反而恩宠更胜从前……陛下对沫儿妹妹的心意,才当真是叫人艳羡啊……”
虽是为着挑起那纪昕兰心中的嫉恨之感,但上官翎雪自己也先自一恨……她当初定下此计的时候,也曾想过,宇文熠城或者终不忍对面前这夏以沫下狠手,但也没想到,他竟丝毫没有因此责罚于她……就算那睿王宇文彻,当真没有跟这个女人发生过什么,又能怎样?
以宇文熠城的性子,他怎么能够容忍,他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肌肤之亲,还是被那么多人当场撞见呢?
是她一直都未能真正了解那个男人呢?抑或是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怎么在乎夏以沫,所以,即便当他看到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也忍住了?……
想到这后一种可能,上官翎雪的心,便不由一跳。
她多希望这后一种揣测,就是事实的真相啊……
可是,素日里,那个男人对待夏以沫的一切,却让她一颗心,瞬时又沉了下去。
虽然当日蔷薇苑发生的事情,抱琴向她禀告过,但,总不如她亲自在场那么直观……
想到那一日,上官翎雪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却不由的划过一丝异样。
旋即,却是更恨!恨那个缠住她脚步的男人,恨那一夜,发生在他与她身上的一切……更恨眼前的夏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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