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坟前对峙,真相揭(1 / 2)
冷月如钩,清辉满照,映着一地薄霜,碎银子似的,有些晃眼。
结心阁外。前去通传的小太监,已经进去了好一会儿,却还没有出来。
夏以沫等在殿外,夜色里,单薄的身形,如一抹游魂野鬼,仿佛被这凉如秋水的夜风,轻轻一吹,就会烟消云散,再也难寻。
不知这个时候,宇文熠城与那个女子在做什么呢?
夏以沫心头恍了恍。
远处灯火璀璨,光影流离,像一场幻梦中的海市蜃楼。夏以沫定定的站在院落中央,夜色清寒,渗入皮肤,冷意微疼。
夏以沫不由裹了裹身上的衣衫。
紧阖的房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推了开来,露出男人宝蓝色袍裾的一角。
看到她,男人冷峻眉眼,微微蹙起,“你怎么在这儿?”
一壁说着,一壁向她走来。
夏以沫的眸光却越过他,望向他身后的上官翎雪……廊下的女子,一身明紫色窄袖束腰纱衫和藕荷色碧纹湘江长裙,如云秀发松松挽了个弯月髻,只插着一对双喜双如意点翠长簪,在茫茫夜色中,却极明艳清雅。
夏以沫双腿钉在原地,有一刹那,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但最后,却终是忍了住。
宇文熠城却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停住。
“夜里凉……”
男人动作自然的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将她裹了进去,“孤先送你回去……”
轻软披风上,仿佛犹带着男人的体温与气息,夏以沫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宇文熠城,目光淡淡掠过仍立于廊下的女子,然后,道,“好……”
宇文熠城携起她的手,就像他从前做惯的一样,与她并肩往缀锦阁的方向走去。
烛火掩映下,上官翎雪脸上神情看不分明,嫣然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夜色渐浓。
……
摇曳烛火,映出橘黄的灯光,晕染着整个屋子,三重亭式珐琅彩熏炉里熏着香,温暖而带着一丝甜橙香,让人心怡。
“用过晚膳了吗?”
宇文熠城抬手将面前的茶盏斟满,添给她一杯暖手,“孤让御膳房准备了些银耳百合羹,一会儿再吃点……”
夏以沫垂头握住茶杯,望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沫,许久,方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不饿……”
宇文熠城斟茶的手势,微微一顿,却没有说什么。
泡的刚好的碧螺春,渐渐蒸腾出幽幽茶香。隐在袅袅茶雾当中的两个人,神情模糊,晦暗莫辨。
少顷,宇文熠城道,“你今日见到娴妃了?”
语声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不过随口一提,漫不经心。
应是白日里跟在她身后的影卫,向他报告的吧?
夏以沫无所谓隐瞒,道了一声,“嗯。”
“她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宇文熠城仍是淡淡的。
“她劝我节哀……”
夏以沫道,嗓音顿了顿,“还有,不要因阿轩的死,迁怒于你……”
宇文熠城递到唇边的茶水,动作一滞,微微抿唇沾了沾,然后,就搁回了桌案上,片刻后,方道,“那你会吗?”
冷冷清清的一把嗓音,是他一贯的疏离冷淡,漫不经心。
抬眸,夏以沫定定的瞧向他,半响,突然唤他的名字,“宇文熠城……”
握在掌心的茶盏,已微微有些凉了,夏以沫听到自己空荡荡的嗓音,问他,“告诉我……阿轩的死,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宇文熠城似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墨如点漆的一双寒眸,闪了闪。
“你不是已经认定……”
男人道,“……孤就是害得那司徒陵轩惨死的凶手吗?……”
夏以沫唇畔细微的笑开,“那你是吗?”
宇文熠城却迟迟没有给她这个回答。微垂的眸子,遮去了瞳底一切情绪。半响,方淡声道,“孤当初既答应你饶过他的性命,便不会出尔反尔……”
顿了顿,“……司徒陵轩的死,不在孤的意料之中……”
夏以沫定定的瞧着他,极透彻澄清的一双眸子,顿在他的眼睛上,“既然不是你……那么,阿轩又是谁害死的呢?”
问出这句话的女子,语声极为平静,听不出半点郁结哀伤,说到最后就像是真正在疑惑。
宇文熠城在这个时候,淡淡瞥了她一眼,像是在判断她究竟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一般,但只一会儿,便道,“太医说,司徒陵轩的身子本来就弱,加上长途跋涉的缘故……虽然孤当时已经命人给他服下了烟花三月的解药,但他体内的毒早已渗进了五脏六腑,所以终究回天无力……”
夏以沫静静的听着他说这一切。她原本还以为,他会趁着这个机会,将阿轩的死,一概撇清,却没想到,他反而竟变相的承认了……
“所以……”
就像是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一般,夏以沫笑了笑,“……就连你自己都承认,阿轩是被你害死的?……”
宇文熠城望着漾在她唇畔的一抹笑,那笑绕进眸子里,绵密如万千蛛丝,凉凉的,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
宇文熠城突然觉得如此的刺眼。
“司徒陵轩的死,根本是一场意外……”
男人冷冷道,“……怪不得任何人……”
夏以沫凝眸定定的望着他,有一瞬间,就好像她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一样。
宇文熠城蓦然站了起身,“夏以沫,如果你今日特地将孤从翎儿那里叫出来,就是为着追究司徒陵轩之死的话,那么孤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好好歇息吧……”
漠然丢下这么一番话来,男人即要拂袖而去。
夏以沫听着从他口中吐出的“翎儿”两个字,无声的笑了笑。
“宇文熠城……”
夏以沫唤住他,道,“我明日想去拜祭阿轩……”
男人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若孤不许呢?”
宇文熠城道。
夏以沫一双眸子,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缓声道,“我希望你能答应……”
许久,宇文熠城都没有开口。
偌大的缀锦阁里,一片寂静。偶有燃烧的火烛,爆出一两声噼啪的声响。
“孤可以答应你……”
就在这死寂一般的沉静里,宇文熠城清冽的嗓音,徐徐响起。
转身,男人对住面前的女子,一双濯黑寒眸,像是要望到她的心底一样,薄唇轻启,没半分情绪的开口道,“但,孤也要你答应……从此之后,有关那个男人的所有事情……夏以沫,你都不许再提起……”
沉默,似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许久,宇文熠城听到对面的女子,轻声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好……”
男人似没有料到,她竟会答应,漆黑的眸子,漾起一层涟漪,讳莫如深的落在她身上。
紧闭的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轻轻叩响。熬的浓稠的银耳百合羹,被送了进来。
“先吃东西吧……”
宇文熠城重新在桌边坐定。亲手为她盛了一碗银耳羹。
夏以沫没有拒接。接过。熬的软糯的银耳百合,略有些烫,却是极香甜,像是能够冲散人心底所有的苦。
夏以沫只尝了一口,便没有再吃,只用手中的小勺,轻轻搅拌着碗中的羹汤,清丽眉眼,隐在摇曳的烛火之下,瞳底流光,影影绰绰,看不分明,轻浅嗓音,亦有些飘渺般——
“我想让齐墨大哥明天陪我去……”
宇文熠城皱眉从她的手中拿过了盛着银耳百合羹的青花瓷碗,舀出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夏以沫下意识的张口咽了。
男人又盛起一勺,一壁喂到她的唇边,一壁漫不经心的道,“……你若是想要人陪的话,明天孤陪你去……”
夏以沫唇瓣微微张翕,一时之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递到她唇边的银耳百合羹,也忘了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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