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虚圈法则(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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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的握住落音的手,不准她挣扎,走到街道边挥手拦了辆出租车,两人一同坐到后排车座里。

少女可爱,少年帅气,很相配的一对,司机看着后视镜评价了一句,就一打方向盘,踩油门。

出租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瞳羽,我们去哪里?”落音小心翼翼的问,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瞳羽在生气。

“医院。”

落音没再说话,只端正了坐姿将双手放在腿上,低头沉默。

到达医院后,瞳羽一如以往,轻车熟路的直接告诉咨询处,他的妹妹身体不舒服要做全身检查。

CT、X光、抽血、透视、扫描……七七八八忙了一遍,为了各种检查几乎跑遍整个医院大楼。

钱不是问题。瞳羽对医生认真的说:只要你能帮助我们。

自知做错事的落音配合着医生的举动,有问必答,乖巧得像实验用的小白兔。

最后等到所有的检查项目都结束时,已到了中午,由于不少检查过一两个小时就可拿到化验单,所以瞳羽便让落音到院子散散心,自己楼上楼下的跑。

不理会从走廊投注来的各种目光,落音只站在庭院中心的大槐树下,盯着一树的花朵出神。

这颗槐树树干粗大得两人都无法环抱,苍老的树干上枝叶繁茂,灼热的阳光从树叶与花朵的间隙见斜射地面,错眼看去,仿佛是从树枝上垂来无数金线,连接着槐树与地面,让他们紧密偎依。

一树的白花在淡绿与翠绿间层次交叠,若隐若现。

八年了,她来到这个时空已八年之久了。漫长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但她什么都没做。

一鸣惊人、致富发家、才华盖世、绝代美人、封侯拜相……貌似和她没有一点联系。

来到这里最早记忆,应该是瞳羽将她唤醒的那刻。

那一刻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如同打开了通往神秘国度的大门,不同的时光、不同的空气、不同的生活,描绘全然崭新的生活。可奇怪的是,曾经洋溢的热情与兴奋,以填满胸腔的踌躇满志,似乎都遗失在穿越的时候了,她看向新世界的眼神,淡漠如湖面,激不起任何涟漪。

唯一还能让她提起点兴趣的便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当她撞见一个带着骨质面具的丑陋怪兽在眼前晃悠的时候,她就猜想自己可能到了某部漫画里。

再看到瞳羽用凭空出现的一把长刀将怪兽一分为二后,更确定她的猜想。

而新的猜想是:瞳羽会不会是逃离尸魂界的死神?

瞳羽对她的好,最初当做原本这个身体的残留‘遗物’来看待,日久天长后,她就不能这么轻松的认为了。

她来到这里,没有父母,没有别的亲戚,也没有朋友,身边只有他,八年来不离不弃,始终相伴。

所待的时间久了,更多不寻常的事也如深海中的气泡一一浮现:她不需上学,不需要和邻居接触、不需要结识朋友……经济开支主要靠瞳羽外出打工来维持,虽然她也很想分担一部分,瞳羽坚持不让。

以瞳羽的外形和能力而言,金钱和水龙头里的自来水一样,不需要花多少力气便取之不竭。

不过他还是很拼命的在工作,营业员、司机、酒吧的服务员、调酒师……有段时间也做过保镖,直到某个星探死乞白赖的非要他去参加试镜。

因为考虑到某些因素,他拒绝了本该很适合的这份工作,并迅速辞退另谋新职。

“傻瓜啊,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心痛不已的落音为他揉僵硬的肩膀,忍不住问道。夕阳越过窗户,将屋内的墙壁照出一片温暖的色调,那种温暖包围着沙发上的两人。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没有努力的理由了。甚至没有活着的理由。”他覆上她的手,并把头靠过来。

心灵的依靠才是生命的动力。

他为她而存在。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清澈而坚定,教她无法忽略。

要从瞳羽身边逃走很容易,她又没被监禁,不过即使离开了也没有可去的地方,所以纵使瞳羽总隐藏了无数秘密,用无数谎言来填补,她都从没生气。

他俩常搬家,每一个小镇都不会居住超过两年,八年来已经搬家四次,而且每个居住地都相隔遥远,八年的时间几乎涉足大半个国家,直到五个星期前他俩才来到这座城市。

她不埋怨瞳羽频繁搬家究竟为了什么,因为她早发现自己的身体成长得相当慢,瞳羽也是。

如果只住在同一个地方,那么八年后的现在,要么是被科学实验室抓去当研究品,要么成为某美容品的代言人。

有时照着镜子,看着和原来完全不一样的脸孔和身体,心中非但没一点排斥意识,倒觉得理所当然,

似乎这具身体,本该属于自己。

难道自己不是借尸还魂吗?

不会。自己病死前的痛苦**、被黑白无常接引去往黄泉路上的迷茫害怕……至今还清晰烙印在脑海深处,可至于是怎么来到这个时空的,全然不记得。

记忆就像破碎成数块的玻璃,中间遗失了细小的部分,致使根本无法恢复原貌,又好像一副草稿图,只用粗细不同的笔法勾勒,线路凌乱得只能辨别出大致的轮廓,却理不出任何细枝末节。

八年前,她以为自己是个借尸还魂的普通女孩,可现在,这具身体所隐藏的秘密实在多得……多得怎么都找不出头绪。

还真头痛,有人的人生比她更混乱吗?

忽然有风拂过梢枝,纷纷扬扬下起花雨,埋没了落音脚下孤单寂寞的影。有些饥肠辘辘的她被拉回了思绪,摊开手,几朵槐花落进掌心,又张开嘴,准备系数倒进。

“槐花虽然可以食用,终究是不太卫生。”

落音被这道不算温和的声音所惊吓,奶白色的花朵全洒落地面的瞬间,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树后出现。

冰冷的白发,冰冷的银瞳,冷光森然的眼镜架在鼻梁上透出分外的精明与漠然,再配上低沉的金属色嗓音,以及散布成熟气势的高挑身材,和一身雪色的长衣……似从半空落花的帘幕深处缓缓走出的幻影。

落音愣愣的看着他悄然靠近,只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请问,你是来自魔界吗?”

手捏一叠化验单下楼的瞳羽脚步虚浮,乏力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上。

究竟从什么时候发现落音有不太正常的行为?已不记得了,只残余下最初一切开端的那个下午的恐惧。

被扔进培养容器里,承受着由金属物质转变为**所拉扯的剧痛,感受着无助、茫然、苦闷至难以发泄的压力。

他曾是她的斩魄刀,是她力量、生命与信念所衍生的产物,他只为她而活。

他曾认为,守护她的方式便是化作一把利刃,朝向她的敌人。即使粉身碎骨,斩断一切威胁。

然而,至八年前的那天起,他才知道守护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化作武器。

可是他的方式的前提就是作为武器,当成为人类之后,莫大的恐慌溢满全身。

“我只会以刀的形式来守护她,失去了化刀的能力,我拿什么去守护她?”那时,他颓然跪地的哀求哭泣。

“你当然可以!”小公主冷着脸孔揪住他的衣领,怒喝:“哲不在,我也要走!现在只有你能守护她,如果你要放弃了,她就只能死去!”

这样看似无情无意实则蕴含了千钧深情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从前所有的认知。

必须要用另一种方式来守护她,不然她会因他的无能而死去……

抵达现世后,他抱着苏醒过来的她哭了很久很久。

原本以为咬牙挺一挺,十年就是指间的沙砾,流逝的速度飞快。

然而才几年的相处,他就察觉出落音有着异于常人的举动。大哭大笑是家常便饭,捉弄愚人是拿手好戏,有时她会独自上街游荡逛遍整个小镇,有时则会安静的待在窗前听上一夜的雨……

惹到她的人下场多数是见血和骨折,即使她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这样的落音,和记忆中的‘她’相似又似不相似——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瞳羽的心猛然沉重了。

难道说清净塔居林对她做了什么吗?

慌张的带着她上了医院,医生说,她的身体一切正常而健康。

真的吗?可为什么几年来,他还是觉得她的行为古怪呢?

其实,这不怪瞳羽没大脑,只怪他是把斩魄刀,所以对人类的常识难免有点不足,虽然八年的人类生活补充了不少知识,但还在某些不常涉足的方面还稍显不足。

按刀的思维,回炉重新锻造才是最佳的治疗方式。

但前提落音要是把刀。

“很可笑的想法啊……我该怎么办?”他垂下头,自言自语间溢出苦涩不堪的心情。

走出了医院大楼,来到了庭院深处。

好不容易从烦恼中抽出思绪,瞳羽抬头一眼便望见在院子外,原本专心赏花的人正热情的和谁聊着。

脑中警铃大作,瞳羽直接扔了化验单,双手撑着栏杆翻过长廊,几个箭步窜到两人面前,直接把落音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炯炯的瞪视着眼前之人。

“你……”原本质问的语音迅速压低了火气,因为他注意到男子的外衣是白大褂。

是医院的医生。

“哟,骑士出现了。”面对无礼的举动,银发男子毫不生气。可语调虽上扬貌似开玩笑,然而目光中天生的冷色,使人不怎么相信他说出的话究竟是无心还是讥讽。

仅对视那双眼眸,瞳羽原本放下的警戒心又瞬间提高。

直到落音开始呼唤他:“瞳羽,你总算来了,别紧张,这位医生他人很好,我们聊得很愉快。”

“对不起。我失礼了。”

“没关系。”

“打扰到你的宝贵时光是我们不好。我们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了……”瞳羽牵住落音的手,准备离开。

“等等。我听说你带她来是做全身检查的。既然如此也不要漏掉了我的专科啊,虽然一般人都会忽略掉。不过,就我看来这位黄泉小姐和我聊得挺投机的。我想为她做次检查。”

“什么?”瞳羽身体猛然一顿,一脸骇然的回头:“你看出她有病?”

“喂——我哪里有病了!”落音不满的轻掐瞳羽的手臂,抗议其中的语病。

“你、你看出了……”瞳羽重复的问: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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