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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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亦衍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凝着她轻轻颔了颔首,道:“好,你说。”

“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管动机如何,兰姐是我……剖开的。这件事拖得越久后果越严重,牵累的人也更多,不如快些解决,一面以后到了非燃起战火才能平息就不可收拾。玉湖庄日前已与我脱离了关系,这样也好,我本就不是董逢的女儿,不必再担心会连累到不相关的人。我养的那只猫,劳相公把她交给一晗,细细跟着一晗,我很放心。”她停顿了一会儿,咬了咬唇,红着眼睛看他,哽咽道:“我在这世上唯一不能放下的便是相公,我想过了,虽我不算君家人,皇室玉牒上也没有我的名字,但总归名义上我也还算你的侧妃,若我以此身份去了,终究会为你抹上一笔污点,往后只怕也会有人以此做文章,引为诟病,而倘若我要你现在休了我,你必心中难过,不能同意,而即便我恳求逼迫使你同意了,往后你想起我,也会常常自责自疚,相公,我不愿你因此内疚,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也盼你平安自在,活得开怀,想要什么就能够得到。待会儿,我就去跟皇上说你已休我,我与相公已无任何干系,认罪画押是以罪妇身份,而非豫王侧妃,皇上必然同意,会在罪书和递往北祁的文书上说明此事,如此,我做的那些事才不会牵连到你。另外还有一件事,我知道玉湖庄大小姐的娘是离族人,最有可能有百离草的地方便只有玉湖庄,但相公答应我,一定不能再独闯玉湖庄,那里面太危险,相公想找的东西,我已让阿免回玉湖庄帮我找了,可惜我如今进了狱,不知阿免有没有找到,稍后我便留书一封,因阿免对相公有成见,我让他若找到百离草,就去交给一晗,一晗若得了草,必定会给你送来。相公,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个了……我原想着替你找到百离草,解了阿箩姑娘的毒,还了她的恩……相公,我始终想着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可是,可是终归是没有办法实现啊……那场戏,我说要与相公一起看的那场戏,相公也忘了它吧,答应我,不要一个人去看,倘若我已不在,相公一定不要去看那场戏。”她不要她死后,他再一个人记起上一辈子,除了让他更加心痛追悔,没有任何意义。

半垂的眼帘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他不动,也不出声。未夏抓着他的衣袖,泪流不止的双眼中满目的哀伤,嗓音颤抖哽咽,恳求地说道:“还有一件事,最后一件,我只求相公不要忘记我,我会在……在别处,等着相公,相公一定不要忘记我……等下一辈子,等我们再遇见了,我一定还记得你,那时你也一定要记得我是谁!相公,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不会再忘了我,你再也不能忘了我!”

一室冷寂,耳中只闻女人隐忍的抽泣声,坐在床上的男人始终沉默,握住她手的那只大手不知何时已变得比她的手更加冰冷,他深深地凝着她,过了一会儿,倏地把她放下地:“交代的这么清楚是要做什么,这算是在交代遗言?”

她被他忽然的扬声吓了一怔,抬起头,他正俯身望着她,漆黑的眸中暗潮翻涌,压抑沉痛:“为何要说这种话,你是在故意要我难受吗?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还是你对我就是这样没有信心?”他在背对着她的那张矮凳上坐下身,又倏地站起来,走回床前,俯身握住她的肩膀,嗓音苦楚:“你以为我把你送进牢中,不来看你,只是为了与你撇清关系么,我怕被你拖累、会怕因此染上污点么?未夏,我是怕,却不是怕的这些,我不来见你,是因为没有时间来见你,我必须去尽快想办法问题保你,更重要的,其实也是我不敢见,我怕我来了,看见你在牢里受苦的样子,会忍不住冲动把你劫出去,你知不知道,若我失去理智,那才是真的绝境了,再没有希望了。”

仰着脸,止不住的眼泪汹涌落出,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朦胧的眼帘中,可以看见他眼中也是晶莹一片。可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哭着抱住他,喃喃道:“对不起,我从没有怪过你,我不是那样想你的,不是的……”

“你是不是还想说,反正你死了就看不见了,也就不在意了,我娶阿箩你也不在意了?那为什么还要让我不要忘记你,是为了下辈子与我再结连理再续前缘?”他松开她的肩,捧起她的脸,粗粝的手指一下一下抹掉她的眼泪,胸腔里却是一下一下源自肺腑的疼痛:“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只有你盼着如此,我便不想么?百离草?见他鬼的百离草!谁要你去找了,谁说要你去找了?从前你不是一直想要独占我么,现在又要学谁扮什么大方?你心里想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一直盼着我只爱你一个人,你也从不希望我娶阿箩,是不是只要我答应了你就会活下去,那好,此生我只爱你一个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了。”

她浑身一颤,眼中是巨大的幸福和感动,连先前的绝望都被冲散了。从未想过幸福会来得如此之快,从未想过这番独一无二的心意来的如此简单,她呆呆地看着决然的他,喜悦使眼泪成珠子一般洒落成串。

他俯下身,拥住她,牙齿噬咬她的耳朵,凶狠道:“阿箩的恩,我自己会还,将来她想要什么,我会补偿她,即便她要我还命,只要能偿了她的情,我也甘愿。只我的心,我把心留给你,一整颗心全部留给你,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要你记清楚,不论何时都好好给我记清楚,我不要什么下辈子,我才不会一直记着你,你要是死了,我就收回刚才的话,我会娶阿箩,纳无数妃妾,生很多孩子,有儿有女,我的儿女中不会有一个人是你生的,人生苦短,再长不过几十载,你以为谁还会一直记得你,去记得一个死去的人?未夏,我发誓,你若是自尽,等你死了,我必把你忘干净,一点不剩,等到寿终正寝死后上奈何桥还要多喝几碗忘魂汤,把这一生全部忘干净,再不记得你!以求下辈子再也不遇见你,遇见你也再不认识你!”

“你不舍得。”未夏含着眼泪微笑,仰头轻轻覆上他的唇,他立马凶狠地咬她,齿间都是冰冷的寒意:“我发誓舍得!”左颊上的酒窝因肌肉的绷紧成了若隐若现的一条直线。

未夏摇头,幸福和悲伤的相互冲击,几乎难以负荷,急剧翻涌的心潮使她眼中泛着泪花嘴角却扬着笑意,她伸指轻戳他的酒窝,哽咽道:“真傻,还是这么傻,总每次都这样说,最后总却还是忍不住等我,你舍不得我的,你一直都舍不得我、狠不下心肠。相公,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听到你这样说,我开心得觉得即便现在死掉,这一生也值,所以即便……”

原本转暖的双眸中寒意肆起,他幡然变色,冷笑打断她道:“好,你试试,试试看我舍不舍得。”话说完,他又忽的甩头,声音慌乱:“不要,别试,我不准你试!你敢我就……我就杀了你的猫,杀了阿免,杀了吟姝,等过几年,我再向父皇提议主战,灭了北祁,杀了佑坤,和朽木兰的孩子!”

他俯身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寒意褪去,眸中的温柔渐渐满溢出来,嗓音低哑:“不是很爱我吗,不是想与我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吗,那就留着命,与我一起,一直都在一起。”

其实她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是,所以即便你舍得了,我也已经舍不得了啊……未夏用力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

“你……唉,就会折磨我……”他轻轻地叹,明显松了一口气,紧绷的面皮也倏地松懈下来,抵着她,低声道:“我要走了,你记着答应我的事,不准做傻事!我不是哄你,这件事还有办法,余地只在于佑坤,只是出事那夜佑坤乘乱带着朽木兰的尸首和孩子连夜下山,径直出了帝都,预计再有四五日就要出了君国边境了,他走之前什么话也没有留下,连淳和公主都忘了带走,也正是因为他没有表态,父皇便打算乘着佑坤回到北祁之前将此事解决,把责任全部推到你的身上,我主动把你送进牢中,是为了先一步取得父皇信任,保住自己,往后我才能在父皇面前说上话。现在对策我已寻出,只是你要暂且受些苦,每日来给你医病的徐太医是我的人,接下来他给你用的药将不会是真的药,那些药反会使你的伤势看起来更加严重,身体更加孱弱,如此父皇绝对不敢对你用一点刑,这样再过两日后,你就会出现生命垂危的征兆,到时皇帝必然大急,等不及你招认,会叫太医先吊住你的命,迅速将你押往北祁,交由佑坤处置。”

“转机就在见到佑坤之后,未夏,你记住了,在动身去北祁之前你万不能认罪,只需做成人事不醒的样子,再痛再苦你也要再忍两天,你记住,在牢里的这两日,除了一个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没有指甲的人送来的食物和药,别的人,谁送来的都不要碰,即便是安小郡王。等出了天牢,上了路,我便让吴祈立刻为你医治,等我们到了北祁,见了佑坤,将误会解除,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也不会不下这个台阶,之前你做的很聪明,事发当时身边各留着一名北祁侍卫和一名君国侍卫,两边都会有人能给你证明,依我看佑坤失去妻子,纵然悲恸,却也不是不讲理的男人。退一步再讲,北祁形式正急,佑坤不敢在这个时候打仗,若他敢往君国发兵,北祁国必要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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