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顾氏祠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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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外壮丽的千山万壑,中和坐在曾经迎接顾端的飞车上,对捧在手臂上的骨灰盒,轻轻地说:“教授,我们回家了。”

里面只有一副空着镜片的眼镜框。

顾氏族长是位七十多岁的老者,满脸的皱纹写着太多的人间阅历。他带领乡邻们,有条不紊地将教授安放在墓地,又经过漫漫芳草间的石径,护送顾端的遗像前往宗祠。

凄然的锣鼓声伴着凄厉的晨风,回响在空寂的山谷,一行白鹭振翅高飞,消失在茫茫云霞之巅。思维与中和默默跟在送葬队伍里,顾端是秘密加盟的秘密计划,并不算“公家人”,更谈不上“因公殉职”,他们只是以私人身份参加葬礼。

顾氏宗祠位于丹霞村后的金桂街上,街道地势开阔、依山面水,十余座气势恢宏的宗祠,三十余间精致典雅的家祠,连成一片古朴厚重的祠堂群。

祭堂“彝伦攸叙”的金字匾额下,族长对顾氏列祖列宗三拜九叩,双手微颤着,用代码存储仪将教授的信息码,扫入垂挂黑纱的光屏。谱系分明的顾氏家谱上,从此闪动着“顾端”的姓名及生平。

思-,维与中和随乡邻们依次鞠躬行礼,敬献挽联。他们缓步走出彩绘门神的宽阔厅门,一轮旭日正将金色洒遍锦绣江山、翠绿田园。

两人相跟着,转过飞檐斗拱的碑亭,走进云纹浮雕的中门。石板甬道两侧的丹樨上,生着两行枝繁叶茂、姿态雍容的千年金桂,花期未到,已有阵阵清香袭来。

“这里的人喜欢桂花,顾教授在国大老家属区的屋门外也有两棵。”中和端详着枝条上密密丛丛的花蕾,它们紧挨在一起,鼓胀得像颗颗莹白的米粒。

思维也停下脚步,观赏满园秋色:“‘桂’通‘贵’,寄托子孙吉祥富贵之意。再有,桂树在地下盘根错节,寓意家族根脉相通、代代相传。”

“老师,两会自成思捷先生起,全国兴起大规模家庙修建工程,占用不少耕地,还饱受宣扬封建迷信、文化糟粕的舆论压力,会不会得不偿失?”中和望着不远处正在兴建的一座砖砌仿牌楼式门楼,问得很犹豫。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以致每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思维微笑着反问他。

中和不加思索地回答:“信仰。”

思维将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山峦:“信仰不是水中花、梦中月,无论内涵,还是形式,都是要落到实处的。中国人没有天然的宗教情结,自古以来,我们最基本的文化信仰和人文关怀是维系在家族之上的。中国人天生具有浓厚的家族意识,并由此形成民族精神,这也是中华文明万年传承的重要原因。虽然封建社会末期,家庙、祠堂成为愚昧腐朽的代名词,封建礼教的盘踞地,但对于信仰及道德的支撑作用仍不容忽视。公元时期的数次‘文化革命’,对我们人文精神的冲击经久不息,圣贤被打倒,国人逐渐迷失了价值判断与道德理想;家庙被拆除,我们的信仰也就丧失了发展平台及传承根基,带来的是人伦断层和人性危机。不能不说,当今发生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与我们的文化积弊、道德缺陷有着密切联系。”

思维边说,边走上甬道尽头的露台,台上矗立着五开间的祭祖大堂:“我们每个人、每个家族都是有传承的,中华所越秀于世界民族之林,正在于源远流长的文明史,而我们的根就在这里。毁宗庙,毁的是中华文明的根,民族信仰的魂。是的,我们曾经疯狂地抛弃与摧毁本民族的文化,最大的危害在于造成文化无意识。一个曾经辉煌文明最深痛的悲哀,不是知道其不存在,而是不知道其存在,不知道其存在于每个人的心底,不知道它是我们意识形态的渊薮和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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