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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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的雨云压下来了。

陡峭的悬崖上,丛林延伸的几颗小树长在悬崖旁边,树枝光秃秃,直愣愣的树顶指向天空。

暗色的雨云压下来,几缕金色的阳光洒下,风又吹着万里的森林带着波浪,小树还是直愣愣指着天空,云彩散开了,古老的巨大城堡就在那上面,万里的云涛卷动着,神迹一样的城堡浮浮沉沉。

有三名骑士不知何时出现在悬崖旁边。

金色的阳光射在漂浮着的城堡上面,阳光又反射下来,整体靛青色城堡的优雅又恬静,远远看去,白色的天空,靛青的城堡,金色的阳光交辉相印,那天空上的城堡渺小却耀眼。

骑士们并不看那神迹一样的天空城堡,他们沉默的骑着战马,背着铁枪走到这里,那虚无的城堡已经不是他们所关注的重点。

铁崖悬空,几千米高的峭壁平滑着下去了,崖壁光滑如同镜面,这本不该是自然能够形成的景观,像是直着的剑身贯穿这天地。

再往前面去,便是万里的无垠,正是有些寒冷干燥的秋天,黄灰色的丛草垂头丧气的趴在地上,铁铅色的云层简直要压下来了,这时有一人忽然说话了:“南方千鸟阁,确实看不到这般壮阔开朗的雄壮景色。”

说话的人浓眉大眼,鬓角已然染霜,身披黑色重甲,骑着的战马也是纯黑色,肌肉虬结,壮硕无比,他把黑色的铁枪背在身后,苍蓝色的佩剑却放在马背上,仅仅是简单坐在那里,却隐然便有岳峙渊沉的风范。

“南方千鸟群聚,万凤朝宗,早年我有幸路过画眉阁,承阁主邀,登黛眉楼一览,诸阁林立,亿万楼阁或隐或现,剑光凌然,威势无匹,又怎么是这等北方荒凉风光能够比较的。有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雏凤阁镇殿大骑士确实与常人不同。”

从他右边传来的声音轻浮飘然,低沉曼吟,温文尔雅的气质立刻显露出来,但是你仔细看这人,隐在沉重的白色面甲下面的面孔,嘴角轻抿,并没有丝毫笑意。

黑甲骑士摇头笑道:“便是百年不见,你也不见得改改你这挖苦人的毛病。”

“我曾听说过,只有犯错的人才会害怕半夜的厉鬼,亲眼看见荒古的巨蛇才开始害怕绳子。”白色半身甲的骑士微微挺身,胯下青色战马顺从的往前走了一步,到了悬崖旁边,继续说道:“你去了南方,又开始怀恋北方的景色了吗?”

双鬓斑白却依然面色坚毅的重甲骑士皱眉道:“如今诸王并起,外族内侵,值此国难,你依然坚持你的看法吗?”

白色盔甲的骑士豁然转头尖声道:“杀了人发现他是罪人你就没错了吗?抢来的钱是人家偷来的你就正大光明?你说我即便百年不见依然是挖苦?难道犯过的错就可以这样过去?我为何不坚持我的看法?难道这些年过来的时候,有谁证明我是错的吗?”

刚刚白甲骑士可以压低声调,声音低沉,如今情绪失控,才发现她声音娇嫩,居然是女子。

黑甲默然半晌,许久才答道:“是,我是错了,错的就是错的,我没有什么资格去反驳。”

从身后的森林忽然吹出安静的风,几名骑士一同陷入沉默,不知从何处陡然传来凄厉的乌鸦叫声,似乎在恐惧什么,又似乎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惶恐。

这时左边的骑士忽然打破了沉默,他没有身穿战甲,披着黑色的长袍,乌黑色的铁枪背在身后,瘦削的身体却似乎蕴含无穷的力量,而此时他张开握住战马缰绳的双手,慨然道:“他要回来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一路转山涉水,从遥远的北海边来到这里,单枪铁马,不曾后退,千山万水来到这里,停立片刻,俯观天象,说了句话,便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沉积的黑铅色重云中忽然传来几声闷雷,最边缘的云层往外散着云雾,荒原上也刮起了狂风,激荡而起的天象骇人又振奋。

没人回答他,身旁伫立的两名骑士仍然呆立在原地,几万年的朔风终于吹到了悬崖上面,成了带着湿气的微风。

而最终黑甲骑士拔出了身后的长枪,插入坚硬的地面,单膝下跪,低头低声,似乎说了句话,然后拔枪上马,毫不眷念的回头,踏入茫茫的林海中。

只剩下孤单的一人。

女子缓缓捂住心口,这个动作好像花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晶莹的水滴从她脸上滑下来,她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话,可是到最后也没发出声音,连啜泣都没有,她就那样缩着肩膀微微颤抖着。没人去安慰她,也美人看她一眼,在她悲伤地无法哭泣的时候。

一百年就这么过去了,乱世的人们纷纷寻找着出路,长情的人却坚持站在原地等待她的良人。

好像永远都是这样。

... ...

“前朝的有位著名大儒写过一首诗'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讲的是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处境尤艰,但腹中藏有经典千万,这个时候外物也就很难干扰他的内在修为,外在的气质就美好起来了。”

值到战乱时代,所谓的文人很难有立足之地,但是也是往往在这个时候,世界的水平线倾移,诸多谋士与其将军顺着太阳的轨迹出现在这个时代,就像是一颗颗彗星划过大地,光焰耀人,砸落在大地上,声势也几乎要撼动世界。

籍籍无名的穷酸书生王书林就抱着他年幼的儿子坐在台阶上,就像每天夜色静好的时候,就这样抱着他,给他讲讲古人的故事,山野鬼怪的奇事。

“父亲......”年幼的孩子低着头靠在父亲的怀里,肩膀耸动,隐隐有啜泣的声音。

王书林拍拍幼子的背,温和道:“男孩子是不能哭的,小时候就不能哭,长大了就更不能哭了,人家会笑话你的。”

年幼的孩子抽泣几声,在父亲的怀里蹭了蹭,哽咽问道:“父亲是不是不要然儿了。”

王书林的抬起的手微微僵硬,片刻后勉强笑道:“怎么会呢,小然这么乖,只是......”

他向台阶下看了一眼。

“只是,父亲需要出门一段时间,带着你不方便,家里又没有人照看你,所以让你去你徐叔叔家里玩一段时间,过几天就把你接回来了。”

孩子忽然抬头,睁着大眼睛,眼角还有眼泪的痕迹:“那我相信你。”他怯怯的看了一眼台阶下面,给父亲整理了被自己弄乱的衣服,从父亲怀里跳下来,跑到王书林旁边,趴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句话,然后跑到屋里不再出来了。

王书林愣了愣,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脸,而后对着台阶下说道:“走吧。”

几十位剑士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推开破门走出去,王书林抬头,方圆十里,高宅无数,起伏不定的剑光渐渐地微弱下去。

马蹄声传了过来,京都马禁,除了午时,不允许任何跑马在街上骑行,但军马不在此列,裹着铁皮的马蹄踩在青石板上,清脆但不悦耳。

一名铁甲武士从战马上下来,大步而来,到了跟前。

他沉声抱拳,恭敬道:“王先生,先前末将在东城处理军务,未能及时赶来,大将军从雏凤阁返回,虽连日马不停蹄,也要明日才能赶回来,所以让属下先为接待,如有失礼,还请不要怪罪。”

王书林侧身躲过武士行礼,摇头苦笑道:“书林未有功名在身,怎敢接将军一拜,大将军礼节有加,一介书生,诚惶诚恐,只是小儿的事,还请将军费心了。”

铁甲武士点头道:“先生不必自谦,贵公子的行程不必担心,我会亲自选派卫兵,确保不会出任何问题。”

他望向王书林身后的一位剑士,剑士立即跨出来道:“回禀将军,是从十三营调出来的好手,断然不会出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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