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L(1 / 2)
“爱情,是很狗血的东西,也很莫名其妙,它可以简单到一眼定终生,也可以复杂到混杂着亲情、友情、占有欲、期许和依赖。前者的故事是L与K,后者则是L与C。”
草莓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将诱人的身段舒展在沙发上,林子月出于谨慎,被挤得往旁挪了挪。
草莓脸上绽开一个娇笑:“你可知道为什么C会产生感情?这可并不符合四位监察使原有的生命形态。”
林子月想了想才开口:“可能是因为L融合了四位监察使的神格,而C是贡献最多的?”
“这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老师的消耗太大,已经有了深深融入这个世界的趋势,而他给自己最初拟的形体,就是人类的模样。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失去看破因果的力量了,所以他开始变得残忍冷漠,开始进行另一次实验……修复灵魂的实验。”
“为了L吗?你说月神转世之前魂飞魄散,但是……”
“是,L的灵魂如果再转世,随时可能消泯,而人类不论再怎么修炼,身体和力量终究太过脆弱,C甚至不敢再给予她神格,因为害怕她承受不住。就在两个人走遍六界寻找这个困境解法的时候,L在人界邂逅了K。”
林子月的头忽然一痛,仿佛有根针从中穿过,织起一片浑浑噩噩的碎片。
草莓神色微动,静静盯着她不做声。
林子月却刻意回避了脑海里激荡的涟漪:“后来他们……L和K分手了是吗?”
“有趣,你省略了他们在一起的话题就直接跳到分手?”草莓冷着脸道,“当然,L自己识人不明被甩了能怨谁?K本就是个外热内冷的人,而那个愚钝的L在受伤后,又理所当然地回到了C身边。”
“你不再用老师称呼C了。”
“因为对我来说,那个拥有了感情且太沉溺于其中的人,也不完全算是我的老师了。”草莓的眼中满是忧伤。
“对不起。”
草莓冷笑起来:“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他爱的是L,而从来都不是你,你只是个替代品,就像是一个打碎了的花瓶,被人重新粘了起来!你根本不配替L改变的事情感到抱歉!你不配!”
按林子月往常的个性,她应该低下头沉默,但这次她却直直地盯着草莓的脸:“你也该明白,他还在。”
“他不在了,他死了!早就死了!从他把自己抛下六界的那一刻——”
“他一直都在,”林子月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很确定。他确实把自己抛下了六界,但是那是他的愿望,你这样崇拜他、仰慕他的一切,却不愿尊重他的选择。”
草莓的眼光变得恶毒起来。
林子月却苦笑道:“但他应该很欣慰,因为即使你这么憎恨L厌恶我,也依然履行了他留下的使命。”
草莓的目光一瞬间就黯淡了,盯着茶几出神。
一时无话。
“或许我该杀了你?”
听到草莓这么说,林子月却显得越发放松:“你不会,也不敢,你不敢见他。”
草莓怔了怔:“他果然有分魂在你身上,但是我没料到你这么快就……”
“我没有找到激活分魂的方法,但是我有危险的话他一定会醒过来,这可能也算个方法?那既然我听完了你的故事,你能听听我的来意吗?”
草莓眯起了眼睛,媚意惊人:“当然。”
“我需要去幻世和六界,还有……六合。”
“你?你去做什么?”草莓瞪着林子月,满脸诧异,“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解决跟七宗罪的纠纷和阿斯蒙的身份而来的。”
林子月微微一笑:“去寻找答案,去从根源摆脱C的舞台,他给我设置了一个剧本式的命运,那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到能修改这个剧本的力量。”
草莓瞳孔微缩,感受到了林子月的真实想法:“你不满足获得界限内的力量,你觉得远远不够,所以你想去找另外三位监察使?”
“不,我要继承C留下的东西,这是他所期望却又担忧的,但在那之后,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意愿了。”
“他希望你当个普通人安然度过一生,与轩辕煜得以白头。却又希望你能重拾六界的力量,然后……然后呢?你打算做什么?”草莓眉头紧蹙。
“我想去六合马戏团询问一些事情,然后想办法切断幻世与这个世界的链接,再用那个切断链接的方法,切断六界与……更上面一层的链接。这与C无关,”林子月仍然在微笑,但是眼中有让草莓心悸的光芒在闪烁,“而是为了解放监察使的职责,使他们不再被这些东西所累。”
草莓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念叨:“你还真是圣母啊……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子月摇摇头:“如果你也有过人生被编织、束缚、囚禁的感觉,你大概才能理解吧。我希望六界获得自由,从根源上获得自由。即使这个世界会变得寂寞,但在失去某些保护的同时,更大程度上能避免最可怕的……人祸。”
“他们可不算人,于我们算是神。”
“那也是祸,之后六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从战乱到灾荒都好,应该由生活在六界的我们自己承担,而不是由另外的意志来决定我们的生和死。”
草莓微微一笑,满是不屑:“照你这意思,你就能代表六界的意志?”
林子月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摇头。
“我只能努力,就算拼尽C留给我的所有东西只能改变幻世,我也想去努力。”
“可是说不定你连幻世都改变不了,为什么不接受C给你安排的平淡命运呢?我现在还能帮你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我看见了那个星球的存在,我感受到了那些生命的真切,我聆听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那我还怎么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呢?我虽然渺小,但我……终究还是个理想主义者。”
“你不怕一切只是徒劳?”
“我只做让我问心无愧的事情,无愧便无悔。”
林子月这句话,给两人的会面画下了一个句号。
时间转到数分钟前,城市另一边的公寓里。
苏九九盘腿坐在书房中央,四面墙壁上的文字飘然而舞,游动中散发着朦胧的灵光,照得炎鸦身上羽间发烫,似乎随时可能被侵蚀,但他玻璃般的黑色眼珠里却是凝重和坚定。
一道微光从苏九九的眉心亮起,仿佛那里点燃了一片璀璨的星辰,一道火焰从那星辰中悠然飘出,只在那分离出来的瞬间,房间墙壁上的文字就骤然一黯,苏九九右手抬起起,托着一张不足巴掌大的薄纸,上面殷红的一个鬼字似乎要渗血滴落。
那道火焰摇摇欲灭,却在落在纸上的瞬间,将那个字点燃,鬼字上掀起红色的丝缕,将那点火苗缠绕、吸纳,接着苏九九放下手腕的那刻整张纸化为灰烬,只余一个鬼字飘在空中,红纹流转片刻,那字竟然一笔一划缓缓变成了黑色,仿佛有人在其上用无形的墨水覆盖了那些瘆人的殷红。
苏九九跟炎鸦默不作声,缓慢地看着那字越来越黑,直至最后一点也被染黑的时候,整个字凝成一点,接着猛然扩大开来,形成一扇两米高、一米宽的墨水门框,门框里甚至还能看见涌动的黑色和红色彼此推搡,泛着让苏九九作呕的邪意,炎鸦眼中的惊疑一闪而过。
但接下来踏出门框的人,让两个人都是万分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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