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传书(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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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无印天还要遥远荒凉的地方,只有眼前这片神弃之地。

阴暗的天空笼罩着黯淡无光的大地,触目所见全是飞沙走石,仿佛被千军万马蹂躏过后的沙场,鸟兽鱼虫一概隐蔽了踪迹,更别说要看见个人影。

当远古神灵携走戈壁滩上的最后一枝雨晨花,一度繁华的都城失去庇佑,先后被烽火和黄沙吞没,仅余鏖战过后死寂的浑浊空气和那毒得每一个汗毛孔再也无法张开的烈日。

然而就在这么一片浩远无边的荒漠上,突兀地耸立着四棵奇形怪状的松树。

位列于西北边的松树是棵枯死的,树干断了一半,折口处锋利割手,有意不让人靠近;西南边的松树被闪电烧焦,留下糊糊一块根基,乍眼看去还以为是块风化的黑石;东北边的松树长得最好,针叶茂密,不知需要把根扎入土壤多深多长,才能吸取到戈壁滩上珍贵又稀少的地下水源。戈壁滩很少降雨,纵然树上有针叶,也都蒙了厚厚一层灰。

而东南边那棵树那棵树我们稍后再提。

日头升的不高,也没到正午,但这里空气稀薄,水分极少,但凡有些阳光就能烤焦地面。

忽的,只见信鸽的影子扑闪一下,东北边的松树树冠那么一抖,随后就听见“呵欠”声,树枝上坐起来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

伸个懒腰,先给停留肩膀上的信鸽啄了几口水,小娃娃拆下绑在信鸽腿上的细绳,信条上字迹潦草,小娃娃本就不识得几个字,正着看倒着看捣鼓半天,扯着清脆的嗓子喊:

“爹爹,信鸽回来了,爹爹”

睡醒了觉的小娃娃给这贫瘠荒芜的土地带来了生机和灵气。只见他一边嗑着松子儿,一边滑下树干,动作十分麻利。粗糙的树皮并没有残忍地在他细嫩的左手上刻下伤口;而小娃的右臂,只从空荡荡的袖子中伸出来一节松树枝,手腕处伸出五个枝杈,乍一看上去似乎是剔去了皮肉的骨头。

树干背阳面躺着个用大草帽遮住脸的人,嘴角左边有一块小小的疤痕。小娃娃用仅剩的左手揪住他的衣襟摇晃个不停,撒娇的糯糯声吵醒了他。

他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妻子偎依在怀里给他喂糕吃。

男人直直身子,正一下草帽,随手丢出去的石子叽里咕噜滚落到了地面上刻画的十字正西方。

这个刻画在四棵松树中央的十字,是千面神教的通灵预言。

“是不是西方姨姨快回来了?”小娃按着他爹爹的手臂爬上肩膀,登高望远一般寻找西方金护法的身影,他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里面全是兴奋跃动的星星。那些有机会见到戈壁滩壮观夜景的人一定会觉得,垂悬在天幕里的最亮星辰,都住到他眼睛里去了。

“爹爹,有没有好消息?阿娘是不是要活过来了?”

兴奋的小娃娃乱蹦乱跳,边嚷嚷边凑过去看,一时间忘记了右臂变成了段松树枝,承不住力,身子没支撑稳当,一头翻进男人怀里。

“咔嚓”一声,树枝断做两截。

“又折断了……”小娃娃抽一下鼻子,有些委屈地看着男人,“爹爹能不能找来个结实点的树枝?粗一点儿的也行啊,每次都装上这么细的,不结实啊,都已经断掉四次啦。”

男人从东北边的松树上再折下一截细树枝,挽上小娃娃的袖子,将仅剩的一寸长短枝干从接骨处折断,再把新折下的接上。

树枝接骨是在断掉的骨缝中以法术插上松枝,敏感脆弱的骨缝骨髓稍被触碰,就会痛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眼前这小娃娃却没有任何反应,倒是饶有兴趣看着他爹爹如何将树杈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男人胡乱揉揉儿子短短的头发:“小风,说了你多少次,刚装上手臂,还不能自如控制,要小心些。一次次折断,你不疼吗?”

小风摇摇头。手臂刚断时,确疼的要死要活,他爹爹无奈之下只得将右上臂仅剩的神经都切断,因此现下没有任何感觉。

“你的法力尚浅,只能接上细树枝慢慢长粗,手臂再好不了,看你娘醒来后心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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