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倚君梳发(1 / 2)
时间对于生命亘长的妖精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转眼间天空由下雨变成了下雪。初冬的第一场雪似乎下的是这些年最大的,最起码是神乐见过的最大的雪。只小半天功夫地上就已经积起了半尺厚的雪花。神乐欢快的在雪地上跑来跑去,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苍茫大地通通被裹上了银白色,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异常。
这样的雪景里打雪仗是最好不过的了。今年的雪不光是这五百年来最大的,也是最冷的。白水灵这几天感染伤寒一直在养着,却好像越养越糟糕的样子,半点见不着凉,终于养成了卧床不起病入膏肓,慕千浔说可能是水灵本为人类的关系。
白水灵睡着不能被打扰,神乐便拽来慕千浔陪自己玩。小云充当自己的弹药库,载了两三层雪团跟着神乐满处跑,因为不用担心慕千浔会被自己的雪团击中,神乐便大胆的朝他砸雪蛋。慕千浔也不用做雪球,只消稍稍一点,神乐飞来的雪团便可反向击回去,然后神乐一脚将飞回的雪球踢了个粉碎。
散掉的雪团化作朵朵雪花噗噗簌簌的全照着神乐头顶落了下来,神乐开心的在落雪中转圈,仰起脸享受雪花的清凉触感。没多久神乐身上就已经湿了大片,在看慕千浔,身上虽堆了些雪花,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神乐不禁感慨,慕千浔最特殊的地方就是没有温度的吧。而拥有炙热温度的自己是否能像融化雪花那般轻易融化他呢?
只这一走神的空荡自己刚投出去的三个雪团便三面夹击的飞了回来,神乐瞪着迎面而来的雪团一时之间动也不敢动,这真是最糟糕的情况。小云已经飞来给神乐挡雪团,却仍是有一个雪团擦着小云身体飞向神乐。
神乐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却像踩到什么东西似得,头发猛的被向后拉去,神乐便直愣愣的摔在了雪地上,那个雪团也擦着神乐的鼻尖自杀在一棵秃树上,秃树被雪团一撞,本来银装素裹的枝桠噗噗簌簌的下起了雪,露出了里面褐色的枯枝,像是凋零斑驳的白玉珊瑚,丑极!
神乐不幸的拜丑树所赐,也裹了一身白雪在雪地里打滚。慕千浔过来拉她起来,发现神乐歪着头喊疼,再一看,原来是神乐及地的长发被她那一退踩在了脚底下,这才害她摔跤。也亏得这一摔,神乐才没有被雪团在脸上开花。其实刚才神乐只要蹲下就可以躲避三个雪团,只是因为她走神雪团飞来之时她已经懵掉了。
被神乐踩在脚下的头发已经和踩实的雪花一起沾在了脚底,神乐怕疼不敢硬扯,只能保持着歪脖子的姿势直哼哼。
她以前还曾嘲笑过一个长着长尾巴的笨猴,爬树的时候经常因为踩到自己的尾巴摔下树来,结果那猴子后来摔断了尾巴,再后来那小猴子长成了没有尾巴壮硕的大猩猩,再再后来,神乐再也不敢笑它,并庆幸自己没有长尾巴。如今看来,她虽踩不到尾巴却也逃不过踩头发的悲惨命运。生活处处藏惊险,由此可见一斑。
“长了这般长,怎么不知道修剪?”慕千浔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就把神乐的头发完好无损的取了出来,动作快的神乐睫毛都没眨,还是没有看清头发怎么就从脚底挪到他手里了。
神乐危机解除,眉开眼笑的活动活动僵掉的身体:“倒是从没注意过,它就长这样长了……”
神乐身上已经湿透,小寒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慕千浔便带她回去,生了个火盆让神乐烤烤,又拿了把象牙梳把神乐散开的头发一丝丝的梳理整齐。
神乐被他这一碰,不禁轻抖了一下,慕千浔便问可是弄疼了。神乐忙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谁知此刻慕千浔手里还捏着她的一缕头发,这一摇头,还真给扯疼了。
小云很懂事抱了面铜镜举给神乐看,神乐咬着唇佯装看自己的头发,实际里却是从镜中反面偷窥慕千浔。慕千浔做事一向一丝不苟,一如此时专心整理神乐的三千烦恼丝,连被神乐**裸觊觎都没有察觉。
镜中印着神乐的脸,浓密发丝由肩头一直蜿蜒到地面。慕千浔在神乐侧身稍后的地方,印在镜里的面容竟和神乐的相接,造成让人害羞的尴尬错觉。
遥想当年有次衡弄文带自己逛街,看到一个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姑娘很漂亮的楼阁,有少女散发倚窗轻唱:“伊昔不梳头,秀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神乐便问这漂亮的屋子是谁家的?
衡弄文却红脸轻咳两声道“这……烟花风月之地便是大家的……”神乐乐道:“烟花风月果然好看,既是大家的,那我们也进去住住!”衡弄文红脸将神乐拉走,神乐又不依不饶问那凭窗倚栏的女子唱的是什么。
衡弄文两指一撮,手中的破扇子便张开摇了摇,唱的嘛,便是郎情妾意。又赞到那女子虽沦身风月,却不失才情,唱的诗带着既柔情似水又浪漫性感的情调,美极!后来神乐弄懂何为风月后,每次都要狠狠的奚落衡弄文,笑话他明明是春心荡漾,还要自诩清高,假借称赞酸诗美人来搪塞遮掩,真是虚伪的小白脸!
想想当年那美人唱的词再看看镜中的自己,那柔情似水郎情妾意的诗就该改做:昔日不梳头,红毛拖地上。半坐火炉旁,处处都可怜。虽是这样说着,心里又止不住的春心泛滥。她可不敢如那勾栏女一般婉转郎膝上,所以只能像衡弄文一样空头幻想一下那温情场面,企图用意念揩些慕千浔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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