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缛楠香,袍衣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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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是为古河城五大势力之一,与同处城西的章家水火不容。章、凌两家颇有渊源。十几年前,章家第一任家主章源是凌家的头等高手,武艺高强,后脱离凌家名册,自立门户。章源离开凌家之前,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却在几年前突有一次东窗事发,让章源抉择判出。届时凌家家主派章源远道出行交易,载货归来途中,遭虎牙山匪寇拦路抢劫,被围困于凶险之中。章源传信凌家求援,却不得助,当时出行共有五十六人,其妻亦在其中,五十六人历经一场背水战,唯独脱险七人,章源死地而后生,但其妻惨遭不幸。七人回城后,并未直往凌家,章源率领其他六人初立章家,明争暗夺大大小小地盘,凌家的最多,远近暗中招买人手,行踪隐秘。时任凌家家主对此大恼不已,派人前去问话章源,欲知究竟,不料派遣的信子让章源当场斩杀,且送回一封信函予凌家。凌家家主得知事情大体原因,更是火冒三丈,将家中内奸尽数拔出并斩首示众。原来,当日章源遇匪寇入困传信回凌家,中途被虎牙山收买安插在凌家的眼线销毁书信,以致于五十六人孤立无助,死伤惨烈。水落石出后,凌家家主尝试与章源面谈解释事情缘由,但吃了闭门羹,屡试如此。即便后来章源听闻此事的原因,也置若罔闻。从此之后,章、凌两家纠纷不断,当年的事出有因渐渐淡然于人心,遗忘在了过往云烟。

如今章家之势日益攀升,如鱼得水,越发渐大,而近几年章家现任家主招揽数位高手坐镇府宅。但凌家不得势,日渐衰落,不仅凌家的地盘,连其他一些势力亦是让章家一一剥削。眼下深知局势的明白人一清二楚,要不了多久,凌家即会被新起之秀却无人胆敢小觑的章家所吞并。在众人以为凌家家主凌元刚用美人胚子的小女儿作为筹码会有一丝生线之时,惊人意料,小女儿凌雪笛外逃,更让人咋舌不已的还是注定无法与章家相斗的凌家家主凌元刚这段时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相比以前德性,判若两人,竟然不去抓回离家出走的小女儿,反而出尔反尔,将联姻解除,除此之外,凌元刚情理之外地凭借残存的地盘和人力开始负隅顽抗。众人误以为隔日便会听闻凌家沦为阶下囚的消息,谁料凌家居然从章家虎口从叼回好几块肥肉,并且小道传闻,凌家准备乘胜追击,打算反咬章家,将以往归属的地盘尽数夺回,所有人实在不清楚凌元刚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深查一番过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凌家召拢了一些高手坐镇。

随后,那些人,包括章家,就不明白了,连他们探子都没打探到凌家的这些高手从何而来,莫非凌家早知今日,便已经在很久之前培养了一群人?

外边猜忌漫漫勾心斗角的时候,城西偌大的凌家一如既往一片安宁。

凌家养马一百七十七匹,数量在城内算数一数二,而分配在马厩饲料的仆人不多,六名,每三人轮班,日夜交替,前不久走了一位老仆,恰好七天前新来了一位小伙子顶上空位。聊下几日,多多少少人知道这位姓聂名庄的小伙子当日在门口哭嚎的惨痛过往,心存怜悯,深感同情。当然了,其实只不过是略有愧疚的聂庄瞎诌出来唬人的罢了,没料到如此多人信以为真,让他这七日以来,每看到别人投以自己怜悯的眼神时,直在心里念叨“哦弥陀佛,佛祖莫怪佛祖莫怪啊,要怪就怪臭和尚戒空,谁让他叫我办的第三件事是来这里当仆人的”。而聂庄之所以能进入凌家当个仆人,还多亏当天那位貌美的粉衣人,要不是她网开一面留情,恐怕光是一位贴身母老虎丫鬟杂七杂八说他是章家派来的卧底,就已经能让差点以为然的凌家人当街追着打杀了。不过七天下来聂庄也不好过,虽然多数人不大信一位二十不出头且对古河城更是人生地不熟的少年会是章家派来的眼线,可那死丫鬟从上船借渡之时便看他不顺眼,如今进了凌家,那么刚好正合她意,给杠上了,瞧瞧,几天时间有事没事就来找茬,把聂庄唤来唤去干这干那儿的。好嘛,躺着也中枪。

午时饭茶过后的两刻钟是个惬意时段,马厩马鼾声时不时几道,聂庄坐在地上,背靠马栏,身前摆着一堆甘草,嘴里还叼着一根,忽然他的头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少年随手抓起一把甘草往身后伸去,背后那匹通体朱红的马轻轻含过,吧唧吧唧吃的可香。这匹马有些不同,通常而言马不论何时都是站姿,可它却能卧立自如,且奔途流汗之时,汗水呈血红色,即为人道的汗血宝马。马厩中,算这匹汗血宝马最为尊贵,怠慢不得,活的比他们这些下人还要舒适,每日必须得洗涮,打扫其“闺房”一干二净,稍微有些污渍,便得被打骂,聂庄听说这匹汗血宝马可是家主凌元刚的坐骑,而且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缛楠香。都让人说通灵的缛楠香胃口大得出奇,没过多久就得喂上一顿,聂庄懒得跑,直接从粮草仓抱了几大捆专为这匹汗血宝马从坊市买回的甘草过来,坐在“闺房”门前喂它。这些日子缛楠香脾气不咋地,间歇性羊癫疯,以往一些下人没少被它折磨过,稍微不称它意,就得挨其脾气,踩踏亦或弹踢。聂庄初来乍到之时,刚到马厩也让缛楠香折腾过一次,不过就把它给驯服了,什么间歇性羊癫疯,明明就是它的几颗牙吃坏了牙疼,方才脾气变差,照现在它的性子来看,不是好的很嘛,乖巧温驯。

突然缛楠香怪叫了一声,聂庄说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就跳进马厩,边在前者身上摸探边问是不是这儿,缛楠香打鼾几声似乎表示非也,最后在前脚找准点儿,马尾飞快摇摆几下,聂庄便蹲着给它挠痒,挠舒服了,缛楠香蹦跳几下后,用头亲昵地蹭了蹭聂庄的脸蛋。

七天时间,聂庄就和缛楠香混的生熟得很,不经意间他发现原来照养一不似畜生似友亲的马,感觉还真不错哩。

少年没由来想起前些时候,也是在城西吧,借宿一晚的那家子中那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孩,他养阿斗的感触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吧?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樊城的乡试有没有榜上有名,希望那时候曾记酒铺遇到的耿湟所言那位城西夺得解元之人就是其人,不然稻中郎这个称号给别人用,觉得怎么都不合适。

聂庄神游,不知怎地会莫名其妙想起王庭仙,或许是因为他们一家待人澄清无邪的性子。

少年不知他所想八九切合实际,而与娘亲好生安葬好生父的碎尸而踏上赴京赶考之路的男孩同与聂庄一般,在七日前和陪同的书塾韩先生来过古河城,只是少年在城西靠岸去城南,男孩在城东靠岸去城北。

正打算睡上一刻的聂庄刚躺下,从马厩另一头大大咧咧了无淑女风范的死丫鬟走过来喊起前者,没好脸色道:“快起来,城西丁字码头有货物卸船,人手不够,你快点和关伯他们一起过去帮忙!”

聂庄单睁着一只眼,瞅了瞅丫鬟,转望身后的缛楠香,使眼神,故作忧虑道:“我走的话,岂不是没人照顾得了缛楠香了?我可舍不得它被人怠慢了。”

丫鬟刚准备开口,缛楠香摇头鼻哼一声,前脚摩擦地面,怒目瞪眼于前者。

丫鬟眼神飘忽,尽量不去看缛楠香,毕竟家主凌元刚以往心狠手辣的手段仍是难以抹去,即便如今变了个人似得,鼓起气道:“啰啰嗦嗦干什么?要不是小‘姐’可怜你,你以为能进凌家?哼,别以为你那些只言片语的假话能蒙骗得了别人,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是章家的卧底!怎么,看着我干嘛,被我说中了?心虚了?放心,本姑娘会整天盯着你的,只要你稍微露出马脚,我就让你难堪,生不如死!”

罗里吧嗦一通后的丫鬟又喝道:“还愣着?死去大门口和关伯他们一起赶去丁字码头啊!”

聂庄懒洋洋站起身,伸个懒腰道:“之前还说我对你家小‘姐’图谋不轨不安好心,怎么我现在又变成了什么章家的卧底了?你真当我是戏院的生旦净末丑啊,学你这样的女人变脸呐?诶,不要用你的皮蛋眼瞪着我,够大了,不用秀给我看。我再跟你说一遍啊,而且已经明跟你说了不下几百遍了,那什么章家,还有什么其他势力大人家老人家的,我是真不清楚,如果你再无理取闹,可别怪我无礼。”

闻言,怒发冲冠的丫鬟怒道:“哟呵,老娘就看看你一个下‘贱’的下人到底怎么个无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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