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今夕何夕,君已殊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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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柔动容道:“不,你只是一直在保护我,不想我被卷进你们的……我,我其实,一直很感激你。([ 〔 >”

项重华叹息道:“你终于不叫我陛下了。”

秦柔叹了口气,微微侧开头,低声道:“我们一起经历了那样多的腥风血雨,我却从来不为你出谋划策。你心里真的不曾怪过我吗?”

项重华道:“正因为我知道自己身处于腥风血雨之中,所有我才不愿意让你踏进去,沾惹一身的污垢。翼国之行令我明白,自己此生已经无法回头。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做尽利用真心情感的肮脏勾当。而不让你涉足其中,是我为你做的唯一弥补。”

秦柔道:“我虽是不屑不忍参与政事,却也有私心。我其实是想以自己的然为你守护最后防线,在你真遇危机时,用我的干净替你挡一挡,让他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你。其实,我也并不是那样一尘不染。”

项重华眼睛一湿,哽咽着道:“这次如果不是你,人心我是休想收回了。这些年你不问世事,却全心全意为我关心臣属,关爱兵卒,我的民心,有一半是属于你的。你才是最周到的。”

秦柔微笑着道:“项郎,你的智谋已经不让哥哥了。亏他走时,我还担心你应付不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真的是太多余。我,可以完全地放心了。”

项重华微笑着,温柔地将她枯瘦的手凑到唇边,深深地亲吻。

华丽的宫殿,满地的宫人恍如虚影,整个天地和时空里只余下他和她执手相望,脉脉含情。

荏苒的时光悠然倒退到那一年的盛夏,他望着她,双手环胸道:“秦柔,我是不会爱上你的。”

灿烂的阳光揉碎了乌金在他的双眸里,耀得她想要流泪。

既然相爱,为什么要等到结束时才给予?

项重华手握得更紧,声音嘹亮地传遍凤藻宫每个角落。

“思公主封号思柔,用度同太子。”

秦柔依然在微笑,悲喜莫辨。

他的爱为什么总是以弥补的方式给出呢?也许是因为他是帝王吧,他有太多大事去处理,有太多诱惑去权衡,暮然回,又有几人能跟上他的步履匆匆?息雅也许是对的,倾城倾国的从来只是江山,而美人,能成为这万里锦绣上淡淡的一个背影便已万幸。

后悔吗?从未后悔。只是累了,再也跟不动了。

她痴痴地望着他,道:“重华,你可知道我平生最开心的时刻是何时吗?”

项重华愧疚的面容上绽开一丝欣喜,轻轻摇摇头。

她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前尘今日一一细数,道:

“其一是在我们初识,其二是在姜国你撇下息雅来探望我。其三是在你我成亲时,其四则是此刻。”

她反握着他的手,道:“你我初识时,我不知你有息雅,在姜国时你选择了我,成亲之日你心无杂念地惦念着我的安危,此时你终于承认你爱上我。我不求能始终独占你,一生之中有这四次便很满足。”

宫人细细的哽咽声蚊蚋一般响起,丝丝绵绵地牵肠扯肚。

项重华眉头紧蹙,满腔的悲痛愧疚化成怒火,待要作时,手臂却被秦柔轻轻摇晃。

“重华,这里闷得我难受。抱我到外边走走吧。”

蓄势待的愤火瞬间化为柔柔丝雨,他把用自己的龙纹披风把她捂得严实。华丽而黯淡的大门沉沉打开,如同尘封已久的心,在畅快的空气里不设防地享受阳光。

他抱着她无目的地行走在阳光里,低头在她耳边温柔地回忆着他们年少时的点滴。她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前不时出咯咯的笑声。光华流转在她温婉的轮廓上,仿佛抚平了所有的愁苦和沧桑。

她渐渐地沉沉睡去,环在他脖子上枯瘦的双臂一寸一寸松开,顺着衣襟滑下。他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依然缓缓叙述着陈年往事,抱着她向天边不断走去,泪水却顺着微笑牵动的面颊,一颗颗地打落在她的脸上,梨花带雨。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

凤藻宫被笼罩在明晃晃的光亮中,平时勾起的厚重的帷幕全部层层放下,月光和灯光一并挡在外边,只留一片漆黑的冷清。

偌大的宫殿空的让人冷,没有奢侈的玉器,没有精致的把玩,连熏炉也只是最简单的粗陶豆式香炉,最奢侈的摆设,也只是正殿里的凤座。

荣极天下的王后秦柔始终都保持着如斯的简朴,她唯一略微奢侈的习惯就只是刚一入夜,就要早早的将灯点亮。女人多是怕黑的,尤其是寂寞的女人。

她等的人终于来了,三天三夜来,他未曾离开半步。只是如今,她却不在了。

项重华痴痴地看着手中的细细的一条翻了黄的丝帛,那本是当年在清风镇时,慈无为她的命格下的批语。

(详细见《绝色江山》第一卷《溪云初起》,《第八章高人易寻》)

她珍而重之地私藏多年,今日终于真相大白。

“缘深情浅,情无所归,情深缘浅,情终不寿。月明云妨,五色凌素。今夕何夕,君已殊途。”

缘分原本来的那样轻易,他当真是从天而降在她的面前,但在缘分最浓时,他却选择了逃避和忽略。

慈无为她批的姻缘像一道致命的诅咒。那样笃信占卜的她明知结果悲戚,却依然执着地追求,她一直珍藏着这批语,时时提醒着自己要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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