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意志(之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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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墙壁,黑发的女性慢慢的站了起来。

未经打磨的石块粗糙而冰凉的触感从手心的皮肤慢慢的渗入。开始的时候,因为皮肤缺血而麻木,那感觉如同隔了一层东西一样模糊不清。随着血液流入,来自皮肤内侧又麻又痛的感觉,和来自外侧的触感交织在一起,难受的让她想吐出来。

不。现在可不是优哉游哉,一脸恶感呕吐的时候。

她端正的面孔上,夜空色的眼睛瞠视着牢房的木门。

“无论如何,得逃走才行。”

她低声自语,随后转过头,直盯着同处一室,金发碧眼的少女。

“?!”

汉娜害怕的蜷缩了起来,犹如明知与对手相差太远,尽力缩小身体表示自己无害,臣服对手的野猫一般。

明明这个黑发的女性五官轮廓都没有任何改变,然而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完全不是精致的人偶一样的艺术品和无害物。某种如刀子般锐利的气息充斥着她的躯壳,让汉娜害怕的浑身发抖。

尤其是她那双如夜空般澄澈的眼睛。如果那锐利的目光能化为实质的话,那么汉娜的身体怕是早就被扎出无数空洞,飚着血倒在地上了吧。

“脱!”

——和宫梨旺面无表情的这么说。

为了餐厅洗碗工的工作方便,汉娜总是穿着裤子。这时候也不例外。梨旺的手扣向她的腰间,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怎么是经过军队严格训练的军士长的对手?

“——”

汉娜双手捂着裤子,浑身瑟瑟发抖,惊恐的着黑发的女性。

她粗暴的夺去了原本围在汉娜腰间的皮带,然后把皮带扣的扣针压在墙壁与地板的夹角处,然后粗鲁的拽下汉娜的鞋子,垫在扣针上面,毫不留情的踹了好几下。

扣针是铜质的,眨眼间就屈服在梨旺久经锻炼的力量之下,弯成了钓鱼钩一样的形状。随后梨旺撕下了自己的圆领衫下摆,将两条布料搓成一股,连接在皮带的后面。

她将这个奇怪的组合工具从镶嵌着铁栅栏的小窗中甩出,目标是躺在走廊中间的钥匙。

要是原本拿在和西维德一起的宪兵手上。不过现在,宪兵已经变成了以一种奇怪的扭曲姿势倒在墙边的尸体。本来在他手上的钥匙,在他倒下的时候,也弹跳着落到了离这边比较近的地方。

“有了!”

几次尝试之后,梨旺低低欢呼了一声。虽然工具很不合适,但要领与在报时要塞闲来无事时练就的钓鱼技巧相当一致。

弯曲的扣针勾着老式钥匙的铁环,晃晃悠悠的将它钓了上来。

握住钥匙的一刹那,梨旺本能的皱了一下眉毛。金属的冰凉触感之中,还有些粘稠的触感爬上手指——那是宪兵的血液。冷却掉的黑红色半固体乍一和钥匙上的铁锈没什么区别,然而比铁锈强烈得多的味道,不断微微刺着鼻腔的粘膜,勾起人类本能的恐惧感。

将目光从手上的钥匙移开,梨旺将铁环上的第一把钥匙插入锁孔。

不知何故,这里的牢房的大门,是里外都可开锁的结构。或许这里之前并非用作监狱,而是另有不同的用途。

——不是这把,也不是这把……

试到第四把钥匙,门锁内部的机关终于发出了解脱的声音,将足有手指那么粗的铁条从石块上的空穴里移开。久久没有尝到润滑油滋味的门轴,发出刺耳的转动声,敞开了大门。

梨旺谨慎的伸出了半个脑袋,向着走廊的左右了。

不时有枪声和呐喊声顺着走廊传来,有些清晰而有些模糊,根本分不清远近。然而就目力所及,直到远远的拐角处,都没有旁人的存在。

确认了安全之后,梨旺一个箭步冲到了倒地的宪兵身边。

血液在地面上摊开了比一个人还要大的面积。半凝固的血液堆积在石块的缝隙间和凹陷处,已经变成了黑红色,踩上去感觉滑溜溜的,瞬间便浸透了梨旺脚上的袜子。

梨旺别开视线。大概是心理原因,她总是觉得宪兵那双颜色和她一样,瞪的大大的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气,宛如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正在着远方的什么人。

就像她那苦命的母亲,即便死去,都不肯闭上眼睛,执意要等待那个肯定不会来的男人。

“抱歉!”

梨旺低声说着,刻意不去那张脸,扳开失去温度的胳膊和手指,将冲锋枪从宪兵的身上解了下来,然后抽出了挂在尸体左右两侧的弹夹。

最后,她把宪兵的靴子脱了下来。不过,真要换上时,她的表情明显犹豫了。

无论如何,她是一名女性,有着基本的洁癖和矜持。这双靴子不仅被血液浸湿——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散发着血腥味也遮不住的汗臭,实在是……

——没时间犹豫了!

最终,梨旺咬着牙套上了利于行动的军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站起来之后,脚上传来了一阵刺痒。

她强忍着不去注意这个,回过头,向金发碧眼的“室友”。

“呜……”

汉娜发出了小声的哀鸣,将身体缩的更小了。

——难道我就这么不受欢迎吗?!

眼前的少女,和那个名为空深彼方的后辈第一次见面——隔着直美的杂货铺的玻璃对望,结果后辈吓的转身就跑的情景重合在一起,不禁让梨旺感到一阵气馁。

——明明,伊利亚姐姐很受小孩子欢迎的。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呆在这里。这样比较安全。”

梨旺说道。她把钥匙丢了过去。

汉娜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钥匙。抬起头再梨旺时,后者正以异常熟练的动作拆下了枪支上的弹夹,确认了里面的子弹之后又上好,拉动枪栓将第一颗子弹上膛。

“那你呢?”

“我……吗?”

通常应该被称为她的“父亲”——但梨旺大概从来没这样叫过他吧——的男人之前所说的话,让她感到动摇。

当然,她不可能这样就抛弃多年来对这个男人的痛恨。

如果那个男人和她这么多年来执拗的印象一致,是个天性凉薄的花花公子,那么事情就再简单不过。然而这样的印象,随着之前的一席话已经破碎不堪。但是,还是是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他。

阿尔卡蒂亚家代代相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力?伊利亚姐姐的死有没有蹊跷……等等等等。

怎么可以让他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对不起,对不起!”

到梨旺脸上变换的表情,汉娜吓的再次瑟缩了起来。

梨旺也不知道究竟该哭还是该笑,只好板起脸哼了一声,随后转过身,发出一连串轻捷的脚步声,顺着之前西维德离开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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