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整整三年时间,薛蟠都用在塑造新形象上。施粥修桥铺路,惠及乡里,每月带着母亲和妹妹到寺里斋戒为父祈福,甚至还在城外自家最大的庄子上办了个小学堂,远近亲邻皆可送学童免费在此附学。
虽只是启蒙教育,所学的书本不过十册八册,但在左近几个村庄里也是不得了的大事。
这年头想要走科举这条路说难也不难,不过是找个老师再读懂四书,能胡诌几首酸诗而已,秀才不敢想,运气好的话混个童生还是可以的。
要是真能考中秀才,就可以去县城里官府办的县学读书了,不但免除学费,每月还发粮发银子。虽不多,至少够活,苦上几年,要是真能走了大运考上举人,家里就能一跃成为富裕人家书香门第了,不只免赋税免徭役,还能得到不少乡绅资助。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可难就难在最开始的找老师买书本上头了。现今虽是太平盛世,寻常百姓家不过混个温饱而已,有富余钱送孩子上学的家庭总归是少数。再加上印刷技术落后,购买一本薄薄的三字经,所需的银子足够四口之家几个月嚼用的。因此寻常百姓家想出个读书人,基本是妄想。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指望那通天的路,谁又会不了解读书识字的好处呢。没本事科举,会写自己的名字能看得懂契约,至少也能在城里找个不错的差事做做,免去面朝黄土被朝天的辛苦。
在薛蟠看来不过搭个小院子,一年百十来两银子的小事,在远近乡亲的眼里就是救子孙于水火的大好事,要不是他本人明确表示了不想活着时被人上供烧香,几乎要被各家立上长生牌位了。连许多读书人也对薛蟠教化乡邻的善举大加赞赏,认为他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行善积德刷好感之余,薛蟠对自己的品德也有很高的要求。原本父孝只需要守二十七个月,也就是二年零三个月即可,但薛家门楣上的白幡却实实在在的挂满了三年。
家中三年无宴饮,不着华服,除了念佛经没有任何娱乐,在一般人看来几乎是难以想像的,偏偏薛蟠真的就做到了,连续三年都没做出任何可供人指摘的逾礼之事。
一时之间,他成为了金陵城中孝子的典范,乖孩子的代表人物,被大家所赞颂。
在金陵只要一提起薛家大爷,大家只会想到大房的大孝子大善人薛蟠,好像薛家其他七房都没爷们似的。提起他的善举,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连薛蟠早年间为害一方铁证如山的事例,都被扭曲成了年少无知,小儿淘气,被人一笑置之。
而且薛蟠作事周全,凡是被他得罪的人家,他都挨个登门道歉补偿,银子赔的足足的,弄得知情的人家反倒可惜起早前没被薛大爷祸害过,否则现在至少可以多置办个院子了。
如此种种,薛蟠利用三年孝期为自己套上了层层光环,丢掉呆霸王的雅号,成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金陵模范青年。
大家对他的喜爱都如实反应在薛家新年前除孝这一天,原本娘仨只想重新粉刷一下房屋,再放挂鞭请两班小戏子,开个三十几桌款待上门的本家人也就完了,他们孤儿寡母的,很没必要大操大办。
哪成想除孝当天不只薛家七房全部到齐,金陵几乎有些脸面的人家都登门道贺来了,连知府大人都派人送了份贺礼过来。三十几桌于是变成了流水席,要不是薛家七房当家人一起上阵帮忙调配食材招待客人,薛蟠再能干也只有傻眼的份。
金陵人好生抒发了一番对孝子的爱戴,本以为过了今日,金陵又会多个日行一善的乡绅,富贵闲人,哪成想过了正月又被薛蟠抛出的炸弹炸的晕头转向。薛大爷居然报名参加县试,这实在太挑战人们的承受能力了,坏孩子遭逢巨变悔过自身变成好孩子,一般人还能接受,但一跃成为炫富的学霸,就难免让人心情复杂了。而且他家不是商籍吗,怎么能参加科举呢。
消息灵通人士马上从官府得知了薛蟠一家转良籍的前因后果,金陵城里又是好一番感叹,世间竟有此等不贪念富贵敢于壮士断腕之人,得需要怎样的决心和勇气,才能做到抛却荣华一心向学,这样的人杰得交下,必须的。
于是薛蟠在雪片似的,要求联名的贴子堆里再次陶醉了一把,要是其中有一位霁月光风的绝色少年欲与自己相交,那会是多么美妙的邂逅啊。
白眼狼老师与他相处三年,哪里还看不出学生此时心里的龌龊,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砸趴下不害臊的倒霉学生,他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四个贴子。县试需要五名考生相互结保,一人不妥当,其他四人亦连坐处置,如此紧要之事,哪能随便从陌生人的贴子里找人,正好他早年的几个朋友那里也有考生,与熟悉的人结保才能确保安全。
薛蟠甩掉眼前被砸出的星星小鸟,混蛋师父三年如一日的没有幽默感,知道什么是意|淫不,在红楼世界里意|淫就是体贴的意思,凭什么贾宝玉随意他就得挨打,根本就是找借口修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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