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传承之殇虎断残月(2 / 2)
“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去杀我的亲人!”
“放屁!你睁眼看看,现在明明是我快要被你杀掉了!”
两人口中说话,手里没有丝毫放松,剑气纵横如龙,翻翻滚滚,绕着对方周身打转,煞是好看,却也是险到巅峰。
虚江子一面战斗,一面也心惊于西门朱玉的剑法,神妙之处更在自己想象之上,若不是他伤势也重,自己未必压得住他,只是这位老友素来狡猾,说不定根本暗中留力,预备偷偷奇袭自己也未可知。
心中存着这样的担忧,虚江子也偷偷望向另一边,想看看那两个人有没有把握时机逃走,不然若是他们会错意,上来与自己一起夹攻西门朱玉,自己就要很伤脑筋了。
抬眼一看,虚江子发现弟弟已经伤重昏去,但还好虚海月在旁,将他一下扛起,这多少让虚江子安心了一点,姊姊的伤看来没有那么重,或许是因为虚河子一直都拼命保护着她的关系,刚才西门朱玉提剑要斩,虚河子也是用身体挡在她前头,一步不退。
虚海月的伤势不重,这点该说是可喜可贺,至少要把虚河子带走不成问题,虚江子松了一口气,专心应付西门朱玉的剑招,却不料仅是几下转身的时间,自己才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悬吊起来。
转身的瞬间,虚江子看到,虚海月手里拿着一柄匕首,正对着虚河子的咽喉刺落,剎那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错觉,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必定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情势紧急,哪怕这真的只是错觉,自己也不可能呆呆看着,为了弟弟的'性'命,虚江子第一时间采取行动,掷剑出手。这一下险得可以,自己正与西门朱玉恶斗方酣,双方都相当认真,甚至打出了火来,要是西门朱玉有那个意思,又或者一下收剑不住,下一秒就能砍下自己的头来,实是凶险非常,自己是拿命在赌这一下。
“你疯了!”
骤然惊变,西门朱玉看不见背后虚海月的动作,只是被虚江子的掷剑给吓到,饶是他剑术精湛,也闹得手忙脚'乱',千钧一发之际慌忙收势,用力过猛,剑刃险些就回砍到自己身上,伤上加伤。
另一方面,虚江子长剑脱手,直'射'虚海月而去。紫霞神剑灌满劲道的一掷,非同小可,虚海月不得不侧身闪避,先躲过这破风一剑,再刺出匕首。
大概是明白这一击若失手,再也没可能成功,虚海月刺得极快极狠,动作中带着绝决的意味,取虚河子'性'命的意念非常坚决,只是在这一匕首入肉之前,虚江子已经赶到,重掌轰来,虚海月肩骨立碎,被打得飞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虚江子不及留力,一掌将虚海月打得喷血飞出,稍一定神,便懊悔不已,不管姊姊怎么样,自己也不该出如此重手,不过,当看到她跌落地上后,挣扎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喘气或处理伤口,而是摇摇晃晃地走来,眼中直盯着虚河子,似要完成那一刺,虚江子整颗心就纠结在一起。
……到底是怎么了?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海姊,你怎么了?他是阿河啊,是你的……是你的弟弟啊!”虚江子跨前几步,拦阻在虚海月前头,“普天下谁都有理由对他动手,就是你没道理,你们……你们两个不是很要好吗?为什么?”
拦住虚海月时,虚江子想到后头的西门朱玉,生怕他趁机对虚河子下手,但西门朱玉却退到一旁,好像打算看戏一样,冷眼旁观,虚江子一颗心还没放下,就听见一阵狂笑。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哈哈哈哈,你***见鬼问我为什么?”
虚海月大声狂笑,笑到前仰后翻,伤口上的鲜血一滴滴洒落在地,看在虚江子眼中,只觉得阵阵寒意透心冒出。
“姊……”
“这么多年了,我实话告诉你,打从你们两个生下来的第一天,我就想亲手杀掉你们了,尤其是阿河,如果不是因为那禽兽还在,我一个人没法对付,绝不会留你们长到那么大!”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这些话,虚江子怎样都不会相信,姊姊心里有那么多的怨毒与仇恨。从小到大,姊姊在自己的记忆中,总是那么温柔和善,脸上挂着暖暖的微笑,自己之前得知她是暗影杀手时,简直无法想象,现在听她吐'露'满心怨恨,虚江子脑里一片天旋地转,踉跄往后跌去。
在强烈的晕眩感中,脑里的理智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尤其是听见“打从你们两个生下来的第一天”这句,他强烈感到不妥,虽然已经晓得自己不是被捡回来的孤儿,但……姊姊这句话里,好像藏了点别的东西。
“海姊,你要我死,要师父死,是因为信我们不过,怕我们有一天吃了你,这点我怎么解释与保证,你也不会相信,但你不信我,难道连阿河你也不信?他从小就和你最亲,你们两个又……又……你连女儿都生了,难道……这样你还信不过他,怕到要杀他?”
虚江子真的很想不通这点,但自己一句话问出,却只换得虚海月的又一阵狂笑,而看着姊姊那样疯笑,如颠如狂,虚江子心里真的是一阵阵寒意猛往上冒。
蓦地,笑声顿住,虚海月望向虚江子,眼神冰冷如霜,无声无息之间,一股不祥的压力,让虚江子喘不过气来。
“那个虚伪的禽兽,应该已经告诉你,他就是我们三个共同的父亲,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们的母亲是什么人?”
这一点,赤城子没有说,当时兵荒马'乱'的情形,也让人没有办法细问,现在虚海月这么说,莫非……她知道?
“他不敢说,对吧?他成为一族之长的时候,除了他之外的白虎族人,都已经死尽死绝,他只是一个光杆族长,那时的他,也就是个'毛'头小子,处心积虑找了一些人类女'性',试着繁衍后代,几年过去,千难万难才生下了一个女孩、一个男孩……男孩的状况很糟很怪,血统杂'乱'不纯,几乎无法唤醒白虎的血脉,但很幸运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理由,那个女孩的血统纯度,不但比男孩要高,甚至比他自己还高……”
虚江子倒是知道那个理由,以前听姗拉朵说过,白虎、楼兰濒临灭绝时,残存族民的基因感应到危机,有可能生出血统纯度特高的后代,不过,姊姊说这些,总不会是炫耀她自己血统特纯,身分特别尊贵吧?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出头绪,虚江子正自困'惑',靠在旁边山壁上歇息的西门朱玉,突然冷笑一声,表情非常古怪。
“哼!小时候上不周山那次,居然没看出来,你们这一家的关系还真是'乱'啊!”
西门朱玉不会说没意义的话,但这话的意思又是什么?虚江子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赤城子愧疚的表情、死时那如释重负的解脱,还有虚海月完全不合常理的疯狂,这些线索综合在一起,导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这个结论不可能是真的,光只是想象,虚江子就感到极度恐怖,彷佛全身血'液'都在瞬间冻僵了,开始打着寒颤。然而,不管再怎么想要逃避,终是有人会把它揭开,虚江子听见虚海月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出那恐怖的话语。
“……我这辈子都记得,那天晚上,老东西对我说,族群的繁衍比什么都重要,白虎一族不能绝嗣在他那一代,要我为了白虎一族做出牺牲……当时我似懂非懂,根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我那时候才几岁吗?哈哈哈哈……”
虚江子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姊姊的哭声,虽然……自己眼中所看到的,是一个在血泊中疯狂大笑的女人,而她的话,仍旧持续传入耳中。
“告诉你吧!阿河是我生下来的孩子……哈哈哈,你说这好不好笑,他是我的孩子,我弟弟是我亲自生的……哈哈哈……”
听赤城子揭'露'身世之秘时,虚江子除了冲击,并没有太多感受,但听了虚海月的疯笑,他只有强烈的呕吐感,很想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要不是虚海月好像笑得脱了力,身体一软,就要摔倒,惊醒了虚江子,他可能还要失神很久才醒得过来。
“海姊!”
以最快的速度飙冲而出,虚江子在虚海月倒地前接住了她,当她倒在自己手臂上的瞬间,心里激动的情感,让虚江子明白,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始终都还是自己的亲人。
“……阿……阿江……”
虚海月目光涣散,很吃力地举起手,像是想要触碰虚江子的脸,却又无力触及,不过,这时她的表情和语气,平静得多,似乎是在一轮发泄后,已经回复了理'性'。
“我……我刚刚说的话,还有做的事,你……你别让阿河知道……”
“我明白,阿河他绝不会知道的。”
“……阿江……你告诉姊姊……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从那晚以后,我的人生好像就只是一场恶梦,从没有醒来过,我……”
“海姊,你……”
虚江子心情激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被训练得太好的身体,却突然感到危险,稍一留神,便察觉到虚海月的另一只手,悄悄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青霞神器,预备偷袭自己。
青霞神器威力万钧,要是在这距离被打中,当然是死路一条,虚江子心中大痛,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没想到都已经到这种时候,姊姊还在伪装,还只是想着取自己的命。
“姊,你……”
虚江子很想问“你的恨就当真那么深吗”或是“你就非得把一切都毁掉吗”,但话到嘴边,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换作是自己易地而处,遭遇到这样的事,恐怕也早就疯掉了。
想到姊姊所遇到的事,还有如今的疯狂,虚江子感到愧疚,甚至有种冲动,想要不避不闪,挨这一击来减轻她的怨恨。
血光乍现!
虚海月偷袭的手,突然软软垂了下来,大量鲜血自她身上长长的伤口喷发出来,虚江子只觉得姊姊的身体突然一轻,好像少了一截,而本来疲弱的脸上,承受巨大痛楚,发出一声骇然欲绝的惊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绝的尖叫声中,虚江子看到一个人,站在虚海月的身后,手中长剑不住滴下鲜血,正是他的拦腰一剑,让虚海月的一击没有能够发出。
“阿江兄,打扰你们家庭谈话,抱歉了。”西门朱玉寒声道:“我考虑了一下,今天还是让白虎一族灭种好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