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 2)
“住手。”平静的心猛然一颤,云璟连忙按住她乱动的手,寒声阻止道,“我自己可以。”
以为他不方便的穆九昭连忙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脸颊不知不觉发烫了起来,殊不知云璟正在咬牙切齿,默默地咽下了因羞耻而翻滚的一口血腥。
好半晌,见云璟的身子轻软无力,那稀稀落落的声响断断续续,穆九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半抬着身子的云璟十分吃力,连忙背着身子将自己作为支柱,让云璟依靠着。
只是那满面红晕却是怎么也消散不去。
毕竟现代的厕所有助力的扶手,若是真的不方便,还有导尿管引流出尿液。如今,自己这么亲密地扶着对方上厕所还是头一回。
不过,穆九昭很快就淡定了起来,因为在她眼里,病人无男女之分。
温暖的背部突如其来地靠来,让云璟本就僵硬的身子更加紧绷了起来。但他刚刚一侧开躲避,对方的身子又缓缓地靠了过来,让他即将倒下去的身子舒适地依靠着。
身子紧挨着身子,整个房间里静谧得只听闻彼此紧张的呼吸声,而那手心里却又暖暖地浮现了字迹。
一笔一划,是那样的认真而真诚。
——我帮你。
云璟迟疑了一下,那欲要推开对方的手最终还是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只不过脑袋轻轻地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九昭闻言笑了笑,背过身再度紧紧地靠着他,心里美美地想着这丫竟让她近身了,看样子有点开窍了。
借着穆九昭的力,云璟艰难地完成了一次如厕。只是整个过程,他一直不言亦不语,拳头在被窝里紧了又紧,松了又松,似乎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穆九昭不知道云璟默默的小动作,见稀稀疏疏的声音渐渐消停后,她立刻体贴地递给云璟一块干净的锦帕让他擦拭。待他默默地在被窝里穿戴整齐,才嘱咐素月进来将床上的夜壶收走。
做完一切,穆九昭默默地想,自己都这么照顾他了,他应该不会再冷淡地对待自己吧。若是他肯好好地配合养病,治疗起来一定事半功倍。
但让穆九昭失望地是,云璟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句道谢也没有,应该说一个字都懒得搭理自己,仿佛再度成为了那个自闭症患者,将自己那颗受伤的小心灵全部封闭了起来。
这让穆九昭很挫败……
而她曾经妙语如珠,劝解开导过不少重伤患者,如今却有口难言,更是令她郁闷地咬碎了一口银牙。
此时的云璟当然不会道谢,与此相反,他心里的耻辱值和自厌值更是像野草般在心底里疯狂地生长了起来。
就这样默默地照顾了三日,洗漱更衣、喂药喂食、擦身上药,穆九昭大半都亲力亲为,一些粗活则是素月和春兰搞定。
云璟没有再继续抗拒什么,但每日都冷冷淡淡,天天将她们当成透明人不理不睬。穆九昭习惯后,满是无奈,却没有任何嫌弃和不满。
云璟知道,有些达官贵人喜欢夜里让妻妾把尿伺候的习惯,但他自己洁身自好,这些年不但没有侍妾,就连通房都未有过一人。
他不喜人近身,也未让小厮做过此事,往日沐浴洗漱也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可最近几日,这些规矩都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变成废人的他完全不能自理生活,只能被迫忍受着他人的照顾。
但事到如今,往日的厌恶和忍耐竟莫名其妙地淡化了很多,尤其是当那双温暖的手细细擦拭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擦着药膏时,他竟会忍不住地有些微微轻颤,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正下意识地睁着眼睛,那双无神的目光好似透着这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想努力得看清楚些什么。
但今日,等了整整一天,云璟都没有等到这个特别大胆勤奋的丫鬟,反而是那个素月照顾起了自己的起居。
难道她开始嫌弃自己了?
一想到这个原因,云璟心中不知为何徒生了一股苦涩的烦闷,神色不知不觉间竟黯然了下来,嘴角更是无声无息勾起一抹淡淡的轻嘲。
的确,心血来潮照顾自己几日尚且能忍受,但谁能天天忍受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许是和其他丫鬟一样,厌倦了照顾他,去哪里偷懒了吧……
闷闷地乱想时,陌生的肢体碰触令云璟冷然抬头。他猛地一把推开正解开他衣服准备擦身上药的素月,神色疏离冷淡,往日无焦距的目光更是清冷锐利,让被直直对上视线的素月无所遁形,竟有种被强大气势逼迫的惊慌之感。
待反应过来,自己双腿一软,竟被对方推倒在地。
“她人呢?”云璟微侧着脸,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着,只是那袖中悄然紧握的双手却小小地透露出他心里的在乎。
被推倒在地的素月愣愣地望着云璟微微轻嘲的面容,完全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所以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谁?
云璟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照顾他的丫鬟叫什么名字。此时,就连想询问她的近况,都不知道该如何启口。
别扭地侧过脸,他冷冷道:“就是这几天照顾我的丫鬟。”
“春兰?她去照顾公主了。”
一听到“公主”二字,云璟脸色一厌,冷冷道:“不是,是那个给我上药的丫鬟。”
上药?!上药不就是公主吗!
意识到云璟要找谁后,素月一时间有些无措和惊慌。半晌,她才细若蚊蝇地回道:“她,她……感染了风寒,在房里休息着,今日由奴婢照顾公子。”
云璟听闻,神色微微暗了暗,挥了挥手赶人道:“我无需你照顾。”
说完,他身子一侧就躺回了床上,用被子牢牢地裹住自己,不给素月有任何近身的机会。这幅抗拒的姿势,和穆九昭在时,完全的两样。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每日清晨,自己早早地起床,端正地坐着,不知在等着什么。
但他知道,每晚,当那个人的一双柔软小手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太阳穴和那残疾的双腿时,他竟产生不了任何的抗拒和抵触,甚至自己僵硬的身子也在她力道适合的按摩下暖洋洋的,异常的舒服,让他一夜安稳沉眠,仿佛沉浸在无数温暖的海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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