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鬼域王尊 阴归的预言(1 / 2)
荆塔之下,昼焰行长身而立,指尖因为束缚咒的触发划破了一道口子,伤口的血却是很快就凝结了,没有滴落到地上。他微微仰头,望向那巨塔第四层,神色凝重,这还只是第四层,闯关只过了一半,阿零就已经动用了他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动用的灵力,她现在如何了?接下去的路,又会怎样?
想着,昼焰行心底叹了口气,虽然他早已料想过会是这样的发展,却还是忍不住叹息。明明就可以选择依靠他的,她却是非要拼命选择自己扛,丫头从小个性就是执着别扭的,用在他身上的时候叫人愉悦,用在其他的地方上,却让他无奈,且毫无办法。
阿零直接上了第五层,五层的镇守是属妖的鳖婆一族,生活在浑浊的沼泽污水中,行踪诡秘,巨甲坚不可摧,尖牙利齿杀伤力很大。只是鳖妖一族和同样生活在水下的鲛人一族比起来就没有那么厉害了,缺少了鲛人的灵活度和伏击的能力,所以当阿零放出在三层收为契约兽的鲛人同鳖族对抗上的时候,那一只只千年老妖显然是吓着了,很快就乱了阵营开始四处逃散,当两只鲛人飞速攻击过去四手深深穿入一只老鳖的鳖甲将那整块硬壳连血带肉从身体上生生剥离下来的那一刻,阿零已是转身径直上了六层,下方沼泽之中拼杀声和悲鸣声很快就停歇了,六层的大门显现,阿零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身黑衣的姑娘,身上甚至没有落下一道伤,只是那周身萦绕的冰冷气息却是同先前完全不一样了,只让人觉得阴鸷恐怖,便连大头都不太敢靠得更近。
闯关已过大半,鬼域八族死伤惨重,阿零倒是收获了一只侍灵一群契约兽,眼前的这第六层,一片漆黑没有灯火,却也没有像之前所有关口那样充斥着异世空间,那就是巨塔的内部,没有一点修饰,阿零倒是没有想到到了第六关还能遇上毫不故弄玄虚的对手,冷冷的,她扬手丢出灵火照亮了不大的空间,然后,眼看着一个人蹒跚着从暗处走了出来,身形高大,步伐沉重,身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血的味道,阿零在下一刻握紧长剑一瞬摆出防御式,紧接着,在终于看清了那走到幽光这下的那张脸时,一瞬,双目微嗔。
她之前说什么了,这第六关不是一个故弄玄虚的对手,而如今看着来人,阿零却是心中冷笑着将前话尽数收回,对面,那拖着沉重步伐正缓缓朝她而来的男人,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一捧粗重的络腮胡子,看着英气勇猛,这“人”,便是她早已死去了万年的师傅,越山武神,薄老!
那一刻,阿零不再动,也没有任何表情,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对面那“活”过来了的她的师傅,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眼前的画面,是如此逼真,师傅身上穿着的铠甲,便是当年身死那场大战时穿着的战衣,战衣上又几处伤口,随着行动滴落鲜血,只是他全身上下最严重的那道伤却是在颈项上,整整一圈,深红的血痕,每走一步,那安在颈项上有些怪异的头颅都要要欲坠,却还是那样瞪圆着眼盯着她,甚至那沾着黄沙的半边脸还微微抽搐着想要发出声音,那从断裂的喉管中传来的声音阴沉低哑的不像话,他开口,说灵鸢,你终于,来见为师了啊…
故人相见,亡灵回归,阿零当然知道眼前的人只是个幻觉,她死死盯着那张沾着血污和黄沙的脸,周身弥漫起阴冷的杀意,仿佛只要那亡灵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她就会干脆利落的抽刀将他的断头再砍掉一次!然后,万年前的那一幕便会再次重演,轰然倒地的身躯,滚落到十尺开外的脑袋,她的师傅,会在她手里再死一次,这样,就是这第六关的怪物想要的结果不是么?!
下一刻,那恐怖的亡灵终于咧开大嘴笑起来,笑着,嘴角甚至溢出串串的血泡,紧接着,他再是上前一步,忽然,发出了一连串古怪的音符。
那个声音太过模糊,从那样一张含着血水的嘴里唱出来,甚至听着恐怖,只是,阿零却是在那熟悉的旋律唱到第二句的时候就听出了那是什么,那一刻,她心中骤然冷笑,却是经不住全身颤抖,那一首摇篮曲,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师傅从凡界学来哄她睡觉的曲子,她犹记得当年师傅每天晚上都到她房里来哄她睡觉,担心师兄们听见了嘲笑他每次都是掩人耳目偷偷摸摸却乐此不疲,其实他那声线粗哑根本唱不出一点安眠的效果来,她心里一直鄙视着,却是夜夜都伴着这样一首曲子入眠,只因那浑厚的声线缭绕,宽大的胸怀温暖,能够让她安心。
这是她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记忆,除了她和师傅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而他,那第六关镇守人,他居然敢利用她心底里藏匿得最深的回忆来刺激她嘲讽她,她怎么可能原谅?!那一刻,墨瞳里聚集起戾气,下一刻阿零一个旋身持着大剑就似要几步冲过去将那假扮师傅的亡灵砍杀,却是那一刻,对面那浅浅吟唱的歌声戛然而止,亡灵忽然伸手一下扯住头发,呲啦一声,将断头从脖子上生生扯了下来!
那是她的至亲,便是知道是假的,有些画面,她仍旧是难以承受!
那是她亲眼看着死去的如同父亲一样的亲人,死在了,她此生最爱也最珍惜的人手中!
所有的这一切,不去想,并不代表不是事实,在这样一个将心中的恐惧和矛盾无限放大的空间里,理智便好像决堤一般流走,心中再也无法控制那痛苦的情绪寸寸蔓延!阿零心知如今她看到的想到的所有一切都是被控制了,她甚至已经猜到了镇守第六层的便是那能窥探人心且肆意践踏的影族首领阴归,只是能分析出形势是一回事,能做出理智判断又是另一回事,这一刻,当她眼睁睁的看着“师傅”亲手将那头颅从脖颈上扯落的那一刻,她死死盯着那双带着怨毒和责备的眼,她动不了,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看着那头颅一瞬扯落,鲜红腥臭的血从断口中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
若能亲手宰杀虚假的万灵,便是对心灵的一次积极暗示,只是,若是只能这样被动的接受一切,那么我们内心充满的矛盾和痛苦经历丰富的小公主哇,在他的地盘里,可是有得好受了~
暗处,一道斜斜黑影拉在墙上,透出阴邪气息,下一刻,就在那断头的尸体一下轰然倒地的那一刻,阿零身后的黑暗中又是传来的诡异声响,浑身血污,阿零一瞬回头,看见了一群摇摇晃晃,朝着她慢慢走来的残尸!
“我,我死得好惨啊,那漆黑海水,好冰,好冷,我好恨啊!”嘶哑的声线从暗处传来,然后,一个断了手臂歪着脑袋的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苍白的脸色,圆瞪的死灰色的眼珠,他走出一步,竟是忽然有一大坨白花花的场子从他烂掉的腹部落下来掉在了脚边,他浑然不觉的一步踩上去,呵呵一笑:“肚子,肚子被鱼咬破了…肠子,肠子都没有了…”
“呜呜呜,头疼,我的头,好疼啊!”身后,那紧接而上的男人只有半个脑袋,破了一个大窟窿的头盖骨里甚至还盛着一汪海水,随着他的动作倾洒。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滥杀无辜,你还我心,还我心来!”不断跟上的男人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千疮百孔,阿零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海蛇从其中一人的嘴里穿出来,再是一口咬破他的眼珠从眼眶里穿进去,她死死咬牙盯着这一群丧尸一样的男人,然后,却是在一人一个晃身移开的那一刻,看见了走在最后的,那一身白衣容色清冷的男孩儿。
永远清淡的黑瞳,永远苍白的脸色,他还是永远如同平日里那样纤尘不染冷漠淡然的模样,缓缓跟在人群后面朝她走来,那一刻,墨瞳之中一瞬闪过一丝动摇,下一刻,四目相对,男孩儿淡淡勾唇:“阿零,你还记得他们么,这些,当年你第一次暴走,在远海小岛附近杀死的,百里门门众。”
那清幽声线,带着一贯凉意,话落,不等阿零反应,百里容笙再次淡淡笑着开了口,那抹笑意,愈发冰冷:“所以说,你杀了人之后,就把整件事完全忘记了对吧,嗯,这便是你一贯的性情不是么,不想记得的事就不记得,不想留意的人就不留意,你是杀父之仇都能忘记的残忍女人呢,当初我又是为何会那么傻,便是牺牲了性命都要给你争取一线生机,只是可惜了,我做的所有,你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不是么?”
浅淡的话语落下,那冰凉的墨色瞳孔里终是透出了一丝异样,那是死者才有的暗淡苍凉,那一刻,阿零死死攥紧掌心咬牙忍住心头的悲伤,她不会说话,因为所有的话都不该是对着这个假的百里来说的,她也不会输,不会因为一个冒牌货的话而动摇,百里,是她对不起他,只是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她和他之间的事,容不得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下一刻,心中戾气骤然而起,阿零一瞬抽起手中长剑,猛然一跃就冲到了尸群中央,一个侧身就削下了近身一人的头颅,再是一个反手斜拉,割断了另一人的颈项。她不是一个只会停留在过去的人,也许那冒牌的百里说的并没有错,她是一个残忍的女人,只会在意她在意的那个人,只是这样又有什么错?!人活一世,本就短暂,能拥有一份感情是何其珍贵,又岂容得了她三心二意顾念他人?冷酷也好,凶残也罢,做过的事她没有一样后悔,将要做的事,她也没有一样不坚定,黑色身影如同一道雾气一般穿梭在尸群之中,送这一群从地狱来的人回到地狱中去,终是到了最后一人,阿零毫不犹豫一下暴起掐住“百里容笙”的颈项将他一把按倒了地上,长剑刀锋死死抵上了他的心口,那里,分明冰凉一片,没有搏动。
“百里容笙”笑起来,声音冰冷,容颜扭曲:“杀我么?昼零,你要亲手杀了我么?!哈哈,哈哈哈,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我为了你牺牲了一切,你却嫁给了杀父仇人,掩耳盗铃一般过着你所谓的幸福生活哈哈哈!你这个残酷的女人,就该永远烂在地狱里,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师傅也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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