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殿前欢 第一百零五章 君之贱(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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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前三还有八十票……大家加油,俺也加油,似乎是要到高潮了,俺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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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范闲不是跑路,行近跑路,总之是行走在远离江南,远离京都,远离庆国政治风暴中心的道路上。因为他清楚,不论京都的局势怎样发展,那位皇帝老子心意已定,谁也不能阻止废储一事的发生。

既然如此,他再做任何动作都显得有些多余,而且他很担心皇上祭天的时候,会不会把自己揪回京都,立在面前当人形盾牌——太子被废,朝堂上肯定会有许多乱流,范闲算来算去,皇帝肯定会让自己去与那些乱流进行一下对冲,重新稳定朝廷的平衡。

这段日子里,他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如同前文说过的那般,关于人生的问题,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浮来沉去,他没有那个精气神理会这些事情——他心里清楚,这种时候,自己逃的越远,就越聪明。

而且每每想到庆国皇帝要在那座清美寂寞的庆庙中,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范闲的心里都有些怪异和不舒服——那座庙是他与林婉儿初遇的地方,是他与妻子定情的地方,如今却变成了权力争夺的场所,实在有些讨厌。

所以他选择了远离。

当燕小乙率领数万精兵直扑北营进行夜袭的时候,范闲也在一个微闷的夜里坐上了大船,从杭州直奔出海口,准备绕着庆国东方起起伏伏的海岸线,进行一次和谐之旅。

这一次出行抢在了皇帝的旨意到来之前,也没有通知薛清,进行的十分隐秘——范闲不想再参合到这件事情里,所以跑的很坚决,如果庆国皇帝发现自己召唤他的旨意送不到人手上,或许会生气,但也无法怪罪他。

他是行江南路钦差,本身就需要坐衙,唯一需要坐衙的职司全在内库那一块儿,而他此次乔装出行,用的就是视察内库行东路的名义,只不过目的地是澹州。

回澹州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是去看看奶奶,澹州宅子里的管家来信说,奶奶最近身体不大好,这让他很是担心。二来是要就今后庆国和天下复杂的局势,征询一下奶奶的意见。他自幼在澹州祖母的身旁长大,受其教诲,每当时态变得有些混乱和不受控制时,他总是下意识里想请奶奶指点迷津。

或许祖母并不能帮他什么,但至少可以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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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出了海口,迎着东面初升的朝阳奋力前行着。范闲只来得及欣赏了一下天地间壮阔的景色,便再次回到舱中,坐在那一大箱子白银的旁边,偏着头开始数数。

数的是院报中夹着的沧州大捷报告,范闲数来数去,也没觉得这次大捷有什么问题,只是这次战争或者说局部战斗发生的时间有些古怪——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些天他已经在着手安排,一旦庆国局势定下来后,自己应该怎样处理,监察院要不要让出去,皇帝会怎样安排自己,可是细细品忖着,总觉得自己似乎想的太早了些。

狡兔死,走狗就算不入锅,也没太多肉吃,但现在的问题在于,狡兔非但未死,而且一直表现的过于老实。

准确来说,长公主李云睿一日未死,范闲就不认为这件事情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又过数日,京都那边废储的事项应该进行到后段了,但范闲此时孤悬海上,并不知道事情的进程,因为不想接圣旨,他甚至让船只与监察院的情报系统暂时脱离了联络,就像一只黑色的、有反雷达功能的飞机,在大海上孤独地飘荡。

这日,船到了江北路的某座小城。他所乘坐的民船是用那艘监察院兵船改装而成,一般人瞧不出来问题,所以他本以为这一路回澹州,应该会毫不引人注目才是。

不料那座小城里的官员竟是恭恭敬敬地送来了厚礼,也未要求见面,便自行撤去。

范闲有些迷糊,心想这个小官怎么猜到自己在船上?

王启年笑着说道:“大人气势太足。”

这马屁拍的太差劲儿,于是范闲表示了不满意,将目光投往到另一位姓王的仁兄身上。

王十三郎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说道:“谁知道呢?我看你似乎挺高兴收礼的。”

范闲被他说穿了爱慕虚荣的那一面,有些不乐。王十三郎开怀一笑,走到了船边,手握青幡,有如一个小型风帆,看上去显得十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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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之中最要紧的便是互通风声,那座小城里的官员知道监察院提司大人在船上,于是整个沿海一带的州郡大人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从那天起,船只沿着海岸线往北走,一路经停某地,便会有当地官员前来送礼,却似乎都猜到范闲不想见人,所以都没有要求见面。

走走停停十余天,竟是有十四拔人上船送礼请安。

范闲坐在船头,看着船只边擦身而过的那块“大青玉”——正是那坐被天剑斩成两半的大东山,兀自出神,自己的行踪怎么全被人察觉了?

不过无所谓,反正离京都越来越远,离皇帝越来越远,范闲的心情也越发轻松起来,反而有些微微沉醉于沿途的风光中,以及沿途官员像孙子一样侍候的风光中。

在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里,曾经有位令狐醉鬼乘船于黄河之上,糊里糊涂收了无数大礼,受了无数言语上的好处,肢体上的痛处,但想必那位大师兄的虚荣心一定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尤其是在那干不要脸的师弟师妹面前。

今日之范闲乘船泛于东海之上,也是糊里糊涂收了无数大礼,虽无人敢扰,但虚荣心也得到了一定满足,尤其是在京都风雨正盛之时,自己却能乘桴浮于海,大道此风快哉,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愉悦。

哪怕这种愉悦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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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过了孤立海边,如半玉剑直刺天穹的大东山后,再转两个弯,看不到山颠那座庙宇时,便接近了澹州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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