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夜 锁(1 / 2)
在我的对面,搬来一个女人
一个在我看来无比奇怪的女人,有两种女人很吸引人,美丽的和神秘的,恰巧,这个女人集合上述两点
由于坐着经常和人接触的工作,我所见过的女性远比普通人多,漂亮的自然不少,可是像她这样的却的确没有,应该怎么形容呢,这个女人似乎永远处于一种没有任何杂质的快乐的状态,还有一种几乎接近病态的美丽,就像葬花的黛玉一般,让人忍不住像要好好了解她
这个叫西桂的女人几乎是我一觉醒来就出现在我的对面,可是昨天我的对面还是空无一人的闲置旧房,这让我不得不问她一句是何时搬来的
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的门口,刚巧我准备收拾停当赶去报社,而她也在门外清扫垃圾,穿着一套黑色的过膝套裙,长发及肩,脚下踩着一双很卡通的大头塑料拖鞋,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圆脸让人觉得亲切自然,小巧的鼻子和略微上翘的嘴唇都有一种小妹妹似的感觉
“哦,我是昨天晚上搬来的,没有吵到你?”她告诉我的时候一脸非常的抱歉,笑容向两颊两边撅起的脸上堆满了红晕,扇贝似的牙齿仿佛在还未完全浸透阳光的楼道里闪烁发亮,和美女聊天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自然又多问了几句
西桂告诉我她的名字,并是一名外企员工,因为为了上班方便,所以租了我对面这套房子,并且只有单身一人在这个城市,当她知道我的身份后非常高兴
“我经常看你写的专栏,都是很有意思的故事呢”她又笑了下,这次她的手空了,并且对我伸了出来
“希望相处愉快,记者先生”她的脑袋歪向一边,调皮地微笑着,头发也随之如瀑布般流向肩头我和她握了握手,就马上赶去上班了
可是,我从未听说附近有什么外企
管它呢,别人的工作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努力使自己打消去思考关于西桂的事情
中午我一般是不回去的,因为来去匆忙,有时候中午精神好还可以处理一些事情,可是今天我却冒出了回家的想法
走到家门口,却发现西桂的门开着,我特意放慢了脚步,并且让楼道踩地很大声音
果然,门里冒出一个脑袋,她很小心地望着我,她似乎正在更换自己的门锁,满额头的细汗,这里的门锁向来坚固,干吗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我询问她一句,西桂只是搪塞到说原来的门锁坏了
“你回来了啊?吃饭了么?我准备了一些自制的小菜,要不一起来,就当作我向你这地头蛇的进贡如何?”她眯起眼睛,伸出手对着我招了招,仿佛如一直招财猫一般可爱
我摸了摸刚刚吃饱的肚子,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好
吃东西是其次,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家是什么样子
西桂告诉我今天自己请假一天来收拾屋子,女孩子么,总喜欢干净细致到极致,几乎对洁净有了一种嗜好,我的师姐有时候会懒到下楼买饭都不愿意去,但却会在难得的周末一个人打扫屋子整整一天
或许,女人的思维对于我来说很难理解
西桂的家也很干净,干净让我觉得有点紧张
除了必须的家具,几乎找不到任何一点多余的东西,好像这家的主人随时会离开一样,而且,我发现几乎只要是可以打开的东西,她都上了锁,上锁的书柜,被锁链绑住脚的桌椅,所有电器的开关都放在一个被锁住的铁盒子里,而墙角里还摆放着数个巨大的木箱子,当然也上了锁
西桂好像觉察出我的异样,她解释说自己以前住的地方老丢东西,所以渐渐养成了什么都加上锁的习惯,哪怕是厨房的柜子,餐桌电视都用锁固定住,至于其他的更别说了
“不嫌麻烦么?”我有点无奈地问,看来美女多少有点怪癖这个说法倒是对的
西桂立即摆手,并且捂着嘴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在房间中回荡开来
当我也被她的笑声传染到准备咧嘴傻笑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脸上表情转化之快让我难以想象,即便是最一流的演员,恐怕也难以像她这样做的不留痕迹
西桂盯着我,缓步走过来
“你知道么,每次开锁接触禁锢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那东西是属于我的,我才会安心下来”她的手指头细白光彻,我眯起眼睛,仿佛像五根大头针一样对着我的的脸伸过来
可是我却无法动弹,最后,她的手指头在我额头弹了一下
“可以开动了,记者先生”她转过身,走向香气四溢的里间厨房
我问她为什么不叫我名字,她坏坏地摇着头说我名字太麻烦了,而记者先生是她给我取的
“这样,我就会觉得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叫你啊,好像你只属于我一样”她说道这里,忽然害羞地低下头,我无法看到她被长长漆黑如绸缎似的头发遮盖起来的脸,只好装傻拿起她熬的汤喝了起来
汤做的一般,我也无心去品味,这年头女孩子做出来的食物只要不吃到胃出血就不错了
离开的时候,西桂小心地带上铁门,我在身后听到了好几声金属摩擦的上锁声
“这么没有安全感么?”我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样的日子在我和西桂偶尔见面的谈笑声中迅速过去,令我不解的是,她似乎很少出门,更别说其他的社交活动,她经常昼伏夜出,偶尔出去一次,也是带着一大堆的锁回来,仿佛她对锁有这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她曾经告诉我过我,只有看见那些锁和钥匙,她才能感觉到安全和归属感
而我也开始渐渐觉得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这一类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然,我也察觉出对方只是一个业余者,很快我略施小计,便在街尾小巷拐角处逮住了他
当我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是一种怎样的面容啊,仿佛全身的灵魂被抽空了一般,无神的双眼犹如两口干枯的深井,满脸的落魄和疯长的胡子,面颊黑而深陷,就像上了年纪掉光牙齿的老年人,而我抓在手里的胳膊也若有若无,就像一根细柴似的,毫无肌肉可言从年龄上来判断,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是你,你和西桂在一起,告诉我,快告诉我,西桂是不是你在一起啊?”他看到,还未等我问他,却一下跪倒在地上抓着我的衣服痛苦地哀求道,不过似乎身体过于衰弱,加上情绪激动,居然晕过去了
我只好把他搀扶到附近的小餐馆,结果证明我是对的,他是饿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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