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除夕夜(1 / 2)
看着李适之、肖家栋,呼延武三人如此这般,悟虚正要神识相询。海音螺,却已飞离了雍州上空。
这一次,因着上次的教训,悟虚却不敢向下细看。这次,没曾遇见那个北斗府甘南城城主,果然是周天星辰大阵,斗转星移。
不知海音螺内,那些修士及凡俗之人,是否有过年习俗?悟虚凝神朝内观去,却是未曾发现这方面的迹象。倒是有许多信愿之力,朝着悟虚所化的观世音菩萨法相涌来。悟虚神识暴涨,不由一阵说不出的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这海音螺本是观世音菩萨于无量无数娑婆世界中的一处道场。虽然,如今在悟虚手中,但终究是观世音菩萨的道场。其中众生的浩荡信愿之力,悟虚不过是借着观世音菩萨法相,得了些许。便是如此,已经够悟虚修行。
因着此缘故,悟虚神识,也随即随机上下左右俯仰漫观起来。
自己如今所在或者说所看到的这周天星辰大阵,星光闪烁,却似乎还有许多“星辰”是不发光的,又或者说刻意收敛起来,又或者隔绝了外面神识的探查,当却偶尔可以让你感应到它们的存在。像夜空中看不见的庞然大物,又像夜空中奔腾不息的暗流。
下方的玄阴星上,因为各种禁制的缘故,些许灵气升腾,如烟如无情,山川河流,细浪泥丸。
上方,玄阴星外空,有真正的星辰,极其遥远,却感觉有些异样,似乎因为周天星辰大阵的缘故,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似的。
悟虚忽然有一种飞出这周天星辰大阵,飞离玄阴星,飞至真正星空的冲动。他御使着海音螺,一闪一闪的,奋力向上。但大阵的压制随即而来,更有一道神识传来,化作天雷滚滚,“大胆!”紧接着,一道龙形紫色闪电,凭空出现,朝着海音螺劈来。
悟虚神识与海音螺的联系随即被切断。城主府密室中,悟虚犹如跌落凡尘一般。那龙形紫色闪电,也不知是何神通,竟然一直追击下来,有部分还进了悟虚识海,攻击悟虚的神识之体。悟虚神识之体,当即入了法界,这才堪堪避开。
至于海音螺内的神识分身,倒是无虞。那紫色龙形闪电,还进不去。
但随即,又有一道神识,落在密室内,声若洪钟,“雍州悟虚,擅离职位,记过一次。”
记过一次?记过便记过。想不到这修士世界的玄阴星也还有记过。
悟虚整整了僧袍,出了密室,一问侍卫,方知今日便是除夕了。整个城主府,张灯结彩,焕然一新,据说也安排了内部筵席。
悟虚笑了笑,忽然想到张翠露等人,遂传讯给他们,询问是否参与今明两日的亲民盛筵。谁知他们却没有什么兴趣。悟虚又问李明珊,李明珊,也是无甚兴趣。悟虚遂出了城主府,一个人出去转转看看。
城中倒是热闹了一些,比前些日子。街上的修士不少,许多关了的店铺也开了门。也许是连日不见缉私小分队的缘故,许多修士都大着胆子,开始“消费”了,虽然似乎个个都有点囊中羞涩。
悟虚走在街上,许多修士都会远远行礼致意,没有上前来的。
三大世家的子弟,还有离情阁等处的修士,几乎没有出现。
气氛似乎有些异样。却又似乎说不出具体的来。
悟虚走了一会儿,便去了还珠楼,唤来苏吉,询问今夜事宜。待听了苏吉一番详细禀报,悟虚问道,“曾将军,还有三大世家等处,可有什么消息?”
苏吉答道,“今夜盛筵相关安排,昨日便已分别禀告通知各位真灵修士,皆已收到答复,届时会准时出席。”
悟虚想了想,便不再言语,又回到城主府密室中,盘腿端坐,继续修行。
有了先前“从天而降、堕落凡尘”的感觉,悟虚不知不觉,一呼一吸间,神识内视,自上而下,细细地,又远远地体会着自己这具肉身。
左右手,乃至四肢,乃至五腑六脏,各有动静。。。。。。
无数条毛细血管,有的像涓涓细流,有的奔腾不轰鸣。。。。。。
曾经烙印在胸前的虎族妖灵,重又出现,踏着肉身,朝着识海飞奔去。。。。。。
多少年的莫名心结宿怨,化作一口浊气,随着呼吸,顺着喉咙,冲了出去。。。。。。
如此种种,交织汇聚在一起,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和意趣。
但如何能修成肉身法界呢?悟虚苦思不已。自己当初在虎族之地,便可以将那些虎妖之灵收纳入体,烙印在胸,但在悟虚看来,这根本不算肉身法界。
何为肉身法界?自己肉身有万千众生,众生皆有灵性皆有佛性,皆能入我法界之中,或与我同在一法界中,并且能够各自修行。那些虎族妖灵全是外物,也没有佛性,更无自主意识各自修行,由此何谈肉身法界。
但这般的想法,这般的修行,何其难也!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试想一下,如果你的手,有了自主意识,还算你的手吗?或者,算自己的一具分身?但分身是分身,无论是本身还是分身,哪里有法界?
悟虚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有点怀疑自己这番想法是否正确。
怅然睁眼,环顾四周,密室内独自己一人,恍恍惚惚,而外面灯火照空,修士涌动,一片热闹光景。这是除夕之夜到了,悟虚起身,复又出了密室,出了城主府,来到了还珠楼。
此次,苏吉安排的真灵修士聚会之处,依旧是那听雪阁。悟虚悄然进了听雪阁,默默地坐着,远远看着那些修士们。
他们似乎没有悟虚此刻这般修行遇到瓶颈的煎熬和烦恼,随意的走来走去,有说有笑。
许多的灵酒灵食,正陆续摆放出来。
一处阁楼中,十余名花容月貌的女修,全都穿戴着艳丽的服饰,似乎是等着出场献艺助兴。
。。。。。。
“悟虚大师,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这些凡人风俗?”虞仙子不知何时,飘然来到。
悟虚淡淡答道,“小僧先前也是凡人。只不过,修行以来,倒真的是对这些有些淡了。不知虞仙子呢?”
虞仙子笑了笑,“”本宫自懂事时起,便在大自在宫,这除夕之夜、亲民盛筵,倒是听说过。“
悟虚,忽然回首,看着虞仙子,“仙子,自幼便在大自在宫?“
虞仙子,不想悟虚有如此问,不禁哑然,片刻之后,问道,“据闻,此番盛筵一应花费,皆是雍州驻军出?“
悟虚反问,“有何不妥?“
虞仙子依旧不答,寻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望着远处下方,“这些普通修士,原来和凡俗之人并无区别。“
悟虚点点头,“这句话,小僧倒是颇为赞同。这些普通的修士,虽然能够修行,但资质有限,或机缘不够,比起那些凡俗之人,无非是身体结实点,精神好一点,多了些寿命,多了些力气,能在半空飞起来。“
“所以,他们之中许多人,还不如凡俗之人,白白浪费了许多的灵资。“曾山,走了进来,踱步窗前,负手而立。
“倒也不能如此说,“悟虚斟酌着言辞,“既是修士,便当有能够接触享受灵资的权利。恰如凡俗之人,既然与我等一般,都是人,便当有人之能够接触享受的权利。否则,当初的我等又从何而来,何以走到今天。”
“城主大人,不愧是佛门高僧,慈悲为怀。”李适之,与肖家栋、呼延武,呼延武二人,踏步而来。那呼延武,面色泛红,隐有酒气。
“想不到呼延道友,早早就喝上了。”悟虚笑了笑,伸手示意三人入座。
“我等虽说比不上京城那些豪门世家,但也上上下下却也有数百人,便趁着这时候,尽量聚一聚,所以来迟了些,还望诸位见谅。”肖家家主,肖家栋一边含笑说道,却一边寻了一处不起眼处坐了下来。
这时候,苏吉也进了来,恭声问道,“启禀城主,时辰已到,城主及诸位是否出面宣讲一番?”
悟虚,看了看在场诸人,随后摆了摆手,“也没甚好说的,且让他们无拘无束,大吃大喝吧。”
苏吉,见悟虚如此说,便要躬身退下。
却听得,虞仙子忽然笑道,“悟虚大师,你身为城主,还是讲几句吧。总不成,叫这些人来,吃吃喝喝,然后便作鸟兽散了?花这么多灵资,总要有些意义。”
“这些灵资嘛。。。。。。”悟虚看向曾山,“却是曾将军出的。要不将军下去讲几句吧?”
曾山,摇摇头,“抚慰之事,还是有劳城主大人吧。曾某若有话,到时候自然会讲。”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复又对着苏吉问道,“此次亲民盛筵,那几位临时莅临雍州的真灵修士,应该也一一请了的吧,却为何现在没见一人?”
曾山这么一问,悟虚也注意到了,也朝着苏吉看去。
苏吉,面露一丝为难之色,“属下早早便一一亲自拜访邀请,但他们今日一早便离去,说要前往燕京府,与同门汇合。”
“这般无礼?”曾山淡淡一笑,修长洁白的两根手指,捏住了座前的羊脂玉杯,却是没有再言。
雍州城,属于燕京府管辖,相当于县城与省会的关系。悟虚前些日子闭关,一直没和这些外来的真灵修士会面。想不到他们也不客气,也不来见一下。曾山的“这般无礼”,指的便是此。
悟虚自嘲般地笑了笑,自己本来是不在乎这些。
这时候,李适之,对着悟虚说道,“城主大人,还是出去讲几句吧。朝廷改制变法,许多人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此除夕之夜,,虽是凡俗之人之风俗,但亲民盛筵,本就是为修士而设。”
“既然如此,悟虚便献丑说几句。”悟虚,想了想,遂起身,没有出去,而是入了曼陀罗法界。
悟虚,在法界中,盘腿而坐,祭出观世音菩萨法相,外显在雍州夜空,持杨柳,神识传音,“愿我等众生,无论正邪,无论修为几何,乃至无修行,不能修行,皆同于今夜而乐。”
欢呼声四起,却不是为悟虚喝彩。好似一声令下,雪桃谷凡俗之人,家家户户围坐在一起,开始大快朵颐。那些修士们,除了少数的,也尽皆入席,高谈阔论起来,一幅幅把酒论道的风范。
悟虚退出法界,尴尬一笑,“我等还是在此多自饮几杯吧。”
“城主大人何必介怀?”曾山,自斟自饮,自言自语,“这些修士,其实和城外的那些凡俗之人,并无两样。所以,长老会和陛下才会改制变法,灵资宝贵,不能随便糟蹋了。”
“不知曾将军年少之时,是否也是在糟蹋灵资?”呼延武,忽然在一旁问道。
气氛随之一凝。
曾山,放下手中酒杯,看着对面李适之、肖家栋、呼延武三人。这三人,也不约而同地朝着曾山对视而去。
悟虚和虞仙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曾某,六岁入凡尘境,十二岁入真人境,二十岁那年晋升真灵。”曾山忽然一笑,漫声说道。
六岁凡尘,十二岁真人,二十岁真灵,这是修行天才。尤其是曾山还是走的炼体的路子。
悟虚朝着曾山看了一眼,脑海中不由想到先前阴阳宗大长老对其的评价,想到其用双手十指内置炼化天陨银丝。。。也不由心生敬佩之意,套用一句俗语,别人比你优秀,还比你勤奋刻苦,由不得不佩服。
“老夫当年是七岁半入凡尘,若是有曾将军家族般的各种灵资供应,恐怕也与曾将军差不多。当然,若是先天资质差了,太多的灵资也无用。”白发苍苍的李适之,看着曾山淡淡说道,“不过,老夫敢问,曾将军家族中,都是如曾将军一般的天纵之资?”
老年人,说话,有的喜欢用许多语气助词,譬如在问话后面加一个“吗”或者“嘛”什么的,有的则不喜欢用了。李适之是后者,经历了太多岁月的沧桑,已然没有那些寻常的情绪。
那呼延武则不然,他相对而言,年轻些,家族传承功法,又是比较刚猛暴烈的路子,所以他对着曾山冷哼了一声,“敢问曾大将军,是何仙体?”
所谓的仙体,指的是一些天生的特殊的修行体质,简单地说就是极其适合修炼某种功法(而且是利害无比的功法)的体质。如今是灵体的张翠露等,都不能称之为仙体。
曾山,摇摇头,语气却更是傲然,“曾某倒不是什么仙体。资质嘛?也有一点,但曾某以为,修行到现在,更多的是靠自己的勤勉执着,一颗向道的心。”
“既然不是什么仙体,曾大将军二十岁晋升真灵,难道靠的不是各种灵资源源不断地供给?”呼延武,声音提高了不少,“勤勉执着?一颗向道的心?我家子弟,谁没有?!莫要说六岁修行,先天不凡,那也是将军父母乃至祖上,一代一代用灵资堆出来的。”
他本是临窗而坐,说话之间,猛地站了起来,露出一方缝隙。听雪阁珠光宝气之下,外面夜空大红灯笼照射下,许多修士吃吃喝喝的情景便远远地显了出来,其中不乏三大世家子弟。
家族的世代荣光,自己的一身修为,竟然被说成是用灵资堆出来的!也就是买来的。任谁,心里也不舒服。
“原来,用灵资就可以堆出真灵修士来。”曾山,脸色冰冷,银白色的双手光泽流动,“难怪,诸位这段时间,借着地下黑市,拼了命地搜刮灵资。”
地下黑市?
悟虚微微一愣,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李适之等三人,却脸色一变。
悟虚急忙说道,“诸位,除夕之夜,众生同乐,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祥和。”
“原来,曾将军早就知道了!”李适之,喟然叹道,“但不知为何不派缉私分队前来,莫非将军就是等着此刻?”
曾山,对着李适之点点头,“正是如此。曾某直接找三位征缴灵资,总比那些不成器的手下满大街到处跑要省事得多。”
“姓曾的,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呼延武,大喝一声,站了起来。只见其身形瞬间暴涨了两三倍,双眼通红,双手十指紧握成拳,拳头上包裹着一层暗红色光晕,身后有一头长着双翅的猛虎虚像,张开着血盆大口。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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