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拯救(1 / 2)
神说,徘徊在地狱的身影都应被拯救,因为他们也曾忏悔。
第一眼看到那个女人是在每年一度的航海集市上,沃伦作为距离平原最大港口凯斯勒最近的地方,每年都会举行夏航前的大集市,以区别更习惯暗箱操作的阿巴利亚黑市。
那天的太阳非常灿烂,守在街角正准备筹划晚餐的时候,菲尔德斯在人群中瞄到了女人的身影,在熙攘的大街上茕茕独立,平静淡定,气场强大。于是,他鬼使神差的跟着女人的步伐来到船舶工会,亲眼看到掌握着沃伦地下黑势力的工会头子威廉,是怎样卑躬屈膝的侍候着她走进工会。
在她即将走进工会的时候,菲尔德斯恐怕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个转身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阳光那么灿烂,也没有积雪那么冰冷,就那么平淡如水地看着他。菲尔德斯在工会头子诧异的目光下,壮足胆子走到女人面前。
“你想要什么,孩子?”女人站在工会门前,居高临下。工会头子并不知道这种脏兮兮随意就能碾死的小玩意儿,怎么就能占用这位大人物的宝贵时间,但又不敢开口询问,只好弯腰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我需要一个罗盘,在帕皮船长那儿。”看着菲尔德斯因为紧张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女人轻声说到。因为女人的话,菲尔德斯瞬间涨红了脸庞,为了生存惯用的那些并不光明的手段,在此刻竟然有些委屈和羞耻。
威廉直起腰,摸着下巴暗想,这个破孩子到底什么来历。
“拿到罗盘后我要到哪儿找您?”菲尔德斯鼓起勇气,跟女人对视,才发现她的眼珠竟是罕见的翠绿色。
女人并没回答他,只是指了指城外的雪山,转身走进工会,身后跟着又弯下腰的威廉,在菲尔德斯呆呆伫立的时候,回首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啪。”菲尔德斯扇了自己一巴掌,确定这不是梦后,立刻撒丫子离开工会门前。像威廉那种在沃伦上层掠食的大人物,是不可能在意他这种街边游荡的小孤儿的,但菲尔德斯却深知这个工会头子在沃伦拥有多么巨大的力量,威廉掌握着凯斯勒港口半数以上的船舶航行业务,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兽人据说已经快接近两千人,而为他服务的杀手和流氓比城外的坟墓还要多,如果威廉说要让谁看不到沃伦明天的太阳,那么最坏的结果就是那个人刺瞎自己的双眼。他的黑手跟他的恶名像积雪般覆盖在这片土地上,他每次从凯斯勒港口回沃伦,执政官都要亲自出城去迎接,以亲吻他的手背为荣,简而言之,他就是沃伦地下的王。
菲尔德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刚才站在那里,跟沃伦最有权势的人,一起面对那个女人。此刻,在山洞里微微晃神的菲尔德斯想起那天,嘴角扯了扯。
“让我跟着威廉先生吗?”菲尔德斯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他只是从醉的一塌糊涂的帕皮船长腰上摘下了那个罗盘而已。
女人只是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菲尔德斯缩了缩脖子,嘟囔道:“我就不能跟在您身边吗?跟威廉先生呆在一起,我可不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凶巴巴的杀手,当然,我也不是在非议威廉先生的职业……”
在背-景深不可测的女人和黑头子威廉之间,选择很重要。
“以后,这个冰原就是我给你的世界。”女人带上帽子,转身走进山洞。
蹲在地上的菲尔德斯惊骇的伸手扶住洞壁,小心脏又开始噗通噗通加速了。他怀疑一切,警惕一切,才能活到现在,但他也从未如此相信一个人,如同相信一切。
“那么从今天起,我算是您的手下了吗?”菲尔德斯竭力掩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手下?”女人的脚步略停,嘴角不期然勾起一个弧度,“我没有手下,只有一个学生,叫亚瑟,或许以后你们会有机会认识。”
伴随着女人的声音,山洞中蓦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山洞深处滚起的音浪震得菲尔德斯急忙捂住了耳朵。声音未落,一道巨大的身影从里面呼啸而出,宽敞的山洞几乎快被那个身影填满。那是一头个头庞大的冰原巨龙,已经接近成年巨龙的年龄,展开的双翼足有几十英尺宽,强壮的双足每次踩踏地面都会引起一阵颤动。
巨龙冲出山洞后,很快就钻进云海,响起阵阵激昂难明的啸声。趴在地上的菲尔德斯晃了晃脑袋,嗖的跑到洞口前,在庞大的身影再次钻进云海中的最后一线,看到那个女人就那么站在巨龙背上,消失不见。
“学生?”菲尔德斯撇了撇嘴角,心里默默记下那个名字,又开始忧愁自己怎么光着发痒的双脚下山。
多年以后,整个东部冰原的主人,绰号“菲尔德斯大帝”的男人告诉人们,当年在肮脏的街头,是命运的打赏拯救了自己。
当瑞思坐在巨龙背上翱翔天际时,她口中的学生正卖力的趴在地板上,一边默写着什么,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玩意儿啊,神有空说那么多话?”
红桐魔法学院的高层下个月频临换届,出人意料的是老院长菲利普·多恩,并非荣休,而是调任魔法协会总部,任职不详。三个副院长中除了布鲁姆·美伦斯特没有深厚背-景,其他两个都是东部平原大家族出身,但自从某次德普郡治安官皮里·斯内克态度亲热的造访学院,在布鲁姆办公室待足一下午后,消息灵通的两个副院长不得不重整心态,对这个向来作为中庸的同事另看一眼。
“满怀慈悲,吞噬一切恶,手执世间正义,大天使米迦勒篇?”
背后突兀响起低沉的嗓音,亚瑟背脊一紧,回头看着负手而立的副院长,平静道:“也吹响末日的号角,副院长先生。”
“是啊。”难得露面的布鲁姆怅然道,缓缓踱步在书架之间,似乎在谨慎斟酌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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