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傲群芳(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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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青海亮出无妄刀,戟指罗公远道:“罗少侠长才广度,老夫来领教你的高招!”他虽是武林耆宿,却知自己远非对手,现下先行出招,亦不会为人齿冷。落人笑柄。当下一招“寒谷回春”,棱棱霸气,籁籁风威,孤蓬自振,惊砂坐飞,确是不枉“无妄一斩”之名。宿青海一生审慎,又陡遇强敌,这一招一上手便施了个八分力道,旋即不住推加真气,以增威力。罗公远并不转身,只是一味向后游走。宿青海心中一喜,手上仍不敢大意,罗公远笑道:“宿青海老先生……”目光一沉,仿若万载玄冰。宿青海对方才之事还心有余悸,手中长刀虽攻势凌厉依旧,却有些战栗。罗公远边避边讥笑道:“看把你给吓的,我还什么都没提呢,宿老前辈,你还记不记得云似海这个名字?”

宿青海已然蛇惊,如受雷殛,刀柄几乎把握不住。昔年他在祁连山修行,见铁骑帮的独孤氏马贼盘居丝路要隘,大肆掠劫,满载而归,心中羡慕,便将自己的心腹属下召齐,扮作马贼的样子,提前摸清了一批过山的点子,方欲施劫,却见镖头乃是自己昔年的结拜兄弟云似海,他还曾救过自己一命,怆惶之下便欲逃逸,不想被云似海认出,惊叫声“宿兄!”宿青海咬咬牙,返身一刀,将他砍死,属下见此,一番大杀,血漫黄沙百里……这云似海所在的江南威远镖局名头虽大,但那都是总镖头于冠松名声遐尔,云似海本人毫无名气,且此事做的甚为隐密,连挑夫亦未留一个活口,这小子却又是如何得知呢?“云似海”这三个字便似破碎成千粒万颗的冰渣,深深地插入了他的鼻腔,剧烈地搅动着他的脑浆。这个秘密万一被泄出,他将名誉扫地,遗臭万年,念及此处,长刀白芒大哗,,而罗公远仅仅游身而驰,看上去并不如何快捷,但这天下一绝的“无妄一斩”。与他施展无异于童子操刀,不值一笑。

宿青海愈发惶恐,刀法难免有些凌乱,罗公远突又跑到他面前,竟转过身来,向众人笑着喊道:“各位!你们想不想知道云似海是谁呀?”宿青海怒自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倏地劈空一刀,响若坻聩,暴虎冯河,以此力道自罗公远脑上方斫下,足可将他削成两半。范北鸣的女徒苏怡然花容失色,惊叫一声。范北鸣之子范韵见此,心中怨毒积深,自方才罗公远侃侃而谈,便恼恨其挥洒肆纵,逞才离藻之举,师妹又目不转睛地总盯着他,皓齿蛾眉,明眸善睐,仿佛在为他担心受怕,不由妒心大起,只盼宿青海这一刀将罗公远斩死,狂喜之余,止不住亢奋叫了声:“好!”

罗公远却亮出手指,背过身在宿青海肩上一弹,宿青海惨叫一声,长刀脱手而出,罗公远手指又是一旋,范韵竟觉曈仁刺痛,仿佛有物来自天外,尚且远远未至,便能极其强烈地感受到那击破时空,撼动世界的锋利质感,仿似平地飓风,那刀已然射向范韵面堂。范北鸣狂嚎一声,伸手去接,反倒被一股激气荡开,那刀蓦然间分作数段,“铛啷啷”数声脆响,每段都弹在群豪或刀或剑,或枪或棍上,各人的手皆是一阵酸麻,几欲把持不住。而宿青海肩骨已裂,瘫倒在地。

罗公远足下一点,竟突然与另一端的范韵近得可怕。罗公远戏谑地问:“你刚才说‘好’,‘好’是什么意思?嗯?”

范韵面色惨黄,死样活气地回道:“好……好险!好险……”

罗公远“哼”一声道:“你还挺诙谐的。”将笑容敛起,范韵的心一下子冷了半截,如堕冰窟。罗公远扫视众人,道:“我想也不必再打了罢?谁还要来讨教的,一并儿上吧。”

范北鸣见儿子受折磨,心中忿懑,一抖长剑,缓缓立起。李二十娘陡然叫道:“范老先生!对付此人,须得这柄‘沉碧’神剑!”说罢将剑鞘一拉,碧波罩堂,仿若匹练银河,灿胜日辉,“沉碧一现云飞扬,天下英雄莫能当”,实无虚夸。这把剑乃庐山镇山之宝,便不说什么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深插入五老峰潭底,传说为天龙化身,万丈银河奔流而泻,至剑身三尺处,皆化为细小微滴,四下倾散,其利足见一斑。若是平素,范北鸣断不会以兵刃对徒手后辈,更何况是仗着器锋刃锐,但罗公远手段之强有目共睹,实是百年不遇之大敌,此间便是用上了神兵,亦不会有嗤笑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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