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一笔交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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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和周夫人直到晚上天黑才回来,事情很顺利,她们上午便在东都会郁南坊寻到一处作坊,有两套现成的红酸枝木家具,说是年初长安有户富人家嫁女,提前半年订好了家具,可临了却因女方家出了丧事,没能成,便留了下来,样式不是顶好,可该有的都齐全,卢氏是想做备用,便没计较,主要是相信扬州送来的东西不会差了。

她们又在东西两市来回逛了一下午,选了好些婚事要用的物品,一部分买了现成的,一部分过几日便会送过来,除此之外,就是初次去长安逛花了眼的韩拾玉,买了一堆有用没用的玩意儿,花的自然是她老爹给银子,还算韩厉有眼力界。

简单用了饭,累了一天的周夫人去休息,韩拾玉惦记着今天买来的东西,便没缠着卢氏,同卢氏打了个招呼,就跑回房去,临走是没忘记背着卢氏瞪上遗玉一眼,惹得她摇头轻笑。

“怎么了?”卢氏是没看见韩拾玉的小动作。

“没事,对了,今天香香姐来了。”遗玉大致将黄家母女上门拜访的事同她讲了一遍,包括她应下引荐黄贺进文学馆。

卢氏就看着她的脸,眼中逐渐浮起忧色,沉默了好一阵,才欲言又止道:“你、你——娘知道,你做事是很有分寸的,帮你大姐是应该,不过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就算他对你再有心,他毕竟是位皇子,又处在那种位置。”

卢氏这话,说的算是含蓄了,她是过来人,还是芳华女子时,曾经也有那么一个男人,许了她永不纳妾,待她柔情蜜意,万般用心,可随着时间的琢磨,那份感情最终还是扭曲,他不但从外面领了怀孕的女人进门,还视他们母子如棋子,屡次置他们于险境,她还记得,她娘在她出嫁前,告诉过她,这世上最近的关系,是夫妻,可最远的关系,也是夫妻,一夕枕梦,有可能明朝醒来,便会反目,一如她同那个男人。

遗玉听出卢氏话里有话,心里一番计较后,伸手拉住她,道:“娘,我晓得。”

卢氏不是会讲大道理的人,又知她懂事,没再提这茬,母女俩又聊了些别的,说到这几日花费上,卢氏有些闪避,明显是不想让遗玉操心,可还是被旁敲侧击问出了些账来。

那两套现成的酸枝木家具,折合下来,一套六千多两银子,有府上善掌财的管事跟去,好说歹说,只交了一千两的现银,签了契子,三月底去取,因为扬州送来的家具还在路上,卢氏知道这订金八成会打水漂,肉疼的笑都勉强,上鸿悦楼胡吃海喝一顿,也不过百来两银子,这一千两,是够璞真园下人们一年的月钱了。

除此之外,那首饰费用更是高昂,卢氏没说准数,可遗玉也看出是过万两了,其他的零零碎碎,加上过两天卢氏打算再给她添房产地产做嫁妆,算下来,若是扬州的家具到了还好,若是没到,那他们库里的银子和财物差不多要被搬空了去。

若说嫁到普通人家的女儿是“赔钱货”,那嫁给王爷皇子的,可就是“极品赔钱货”了,脑子里亮起这么金光闪闪的五个大字,遗玉便有了空前的经济危机意识,没再同卢氏闲聊,回了自个儿屋里,挑灯夜读,琢磨起几份实用的方子,半夜才睡下。

尽管魏王府送来的聘礼价值不菲,可换个角度想,难道她还能拿那座翡翠玉松和白虎皮毯去兑钱不成,那毕竟不是真金白银,是能看不能动的聘礼,是压库用的,怎比得上她家那几箱白花花沉甸甸能花又能用的银子

此时,远在长安城里处理事务的李泰,是不知遗玉已将他让阿生精心准备后送去的聘礼当成了“废物”看,若是知了,没准儿又要训她是个不识好歹的。

昨日送上门的戚尚人在客房住下后,遗玉便叫刘管事警告了下人们不许乱说话,好在韩厉一开始住进院子,称是卢氏远房的表兄来投靠,韩拾玉是他女儿,两年前卢氏失踪,也被说成是回蜀中故里养病,而非是被安王余孽所掳,璞真园的下人被管的很好,特意提醒之后,遗玉倒不怕他们说漏什么。

那戚尚人似是不急着履行管教遗玉的职责,第一天很安生,第二天,遗玉早起后,问过下人动静,道是戚尚人同带来的两名侍女正在后花园里逛,便吩咐了陈曲几句,打算上文学馆去找李泰,“讨”个说法。

然而,前后脚上门的两张请帖,让遗玉改了行程。头一张,是魏王府送来的,正正经经的帖子,邀请遗玉明日陪同魏王殿下到宫里去看击鞠塞,遗玉虽没见识过,可也知道这俗称马球的击鞠,是有钱烧的慌的人玩的东西,毕竟穷人家连个马都买不起,更别说玩这种一不小心就会伤马残马、乃至伤人残人的“暴力”游戏。

这么想着,遗玉倒是误会了李泰的邀请,只当宫里会特意请了什么“球队”去赛给他们看,而非是那些金贵的皇子世子们亲自上阵,更不知这样难得一见的击鞠塞,会有多“精彩”。

第二张帖子,是魁星楼送来的,楚不留说是淘换到了几件好东西,请她过去一叙,这时离遗玉上次跑到魁星楼送药,已过去半个月。

手里拿着两份帖子,遗玉脸上露出笑容来,小满看了,能觉出自家小姐这会儿挺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有些怪怪的呢?

“小满,去找身男装出来。”

三月初二,魁星楼可不待女客,李泰那里,明日见了再说吧。

天色昏暗下来,傍晚时,通明灯火点亮了半条街的魁星楼,门外已是车水马龙,门口规规矩矩地立着几名样貌周正的女子,笑盈盈地引着客人进门,不同于平康坊的烟花柳巷,这里站门的姑娘,可都是不接客的清倌儿。

正是上客的时候,人人都往楼里进,看见个往楼外走的客人,自当打眼的紧,穿着缃色深衣的年轻公子,崭新的黒青色的幞头,遮住了半边光洁的额,露出一张白皙的脸,虽这公子身量纤细,可剑眉星目的俊俏长相,倒不至于被误作女人,但让人不由就多看几眼,就忽略了他腋下夹着的一只长条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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