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一三 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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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少游嘿嘿冷笑道:“爹你放心就是,董其昌多大的官儿?南京礼部尚书都当了,但是给士子们闹了那一通,连家里的宅子都给烧了,他还不是捏着鼻子认了了事儿?这一次只要闹将起来,那董策,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对视一笑,都是自信满满。

也难怪他们两个如此自信,自以为只消得鼓动起一群士子来闹事儿就能把董策给折腾的不轻,盖因大明朝历史上,士子闹事儿不但多,而且影响大,之后更是没多少处罚。

诸如最有名的民抄董宦事件和万历年间的苏州抗税事件。

万历四十四年三月十二日,以棉布衣被天下闻名的松江府,短短几天内,城中大街巷贴满了控诉乡绅董其昌家的揭贴文告。当地坊间似乎也是在一夜之间,便开始流传着“若要柴米强,先杀董其昌”的谣言。徽州、湖广、川陕、山西等地客商也纷纷贴出了控诉董氏罪恶的揭贴,甚至妓院和游船上也有传阅,可谓怨声载道,穷天罄地。

董其昌乃是终明一朝,也算得上是最有名的书画家之一,松江画派鼻祖,画作风靡后世。董家乃是松江一带著名的名门望族,又何以引起众怒至此?

董其昌于万历三十四年从湖广提学副使任上辞官回松江赋闲。居乡期间,横行地方,欺压良善,抢男霸女。董其昌虽老,依旧好色,强抢民女。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尤以次子董祖常为最,这货就是个纨袴子弟,仗着家中势力,四处网罗地痞无赖充当打手,欺男霸女。

万历四十三年八月,董祖常看中了松江府学生员陆兆芳家的使女绿英。一日夜里二更时分,他指使家奴陈明纠合二百余地痞流氓恶霸打手闯进陆家内室,打散其家人,抢走绿英,并将其家资抢掠一空。陆兆芳当即上告,引起争讼。后在地方士绅劝解下,陆兆芳强咽怒气,自秋至春,抱病闭门不出。

此事虽暂时化解,然是非却自有公论。消息传开后,合郡人均义愤填膺,有人作《黑白传》等书及各种讥讽之曲本,配以管弦之乐,教给市上唱曲的盲人,在全城传唱讽刺之。《黑白传》第一回即“白公子夜打陆家庄,黑秀才大闹龙门里”——陆兆芳外号陆黑——要董其昌也不是傻子,自然一听就知道的是怎么回事儿,心下也是十分恼怒。

身为致仕大员,向来颐指气使惯了,董其昌哪里热扥蹊啊这口气?便又告状至松江府,要求严缉造作之人。只是这唱本儿上又没有署名,也不知唱本从何而来,最终只捕到书人钱二,他口称《黑白传》系同城生员范昶所作。

万历四十四年三月初二,董其昌命奴仆将范昶掠至董宅,令他与钱二同跪于庭,由董其昌亲自审问,先与他赌誓面质,又迫使其对城隍共同祈祷设誓,范昶受此奇耻大辱,回家后不满十天,便不胜激愤,含恨而逝。

范昶之妻系董其昌妻妹,儿媳董氏乃是董其昌族女。范昶八十三岁的老母冯氏依仗这层姻亲关系,携龚氏及三名女仆往董家分辩清白,沿途边哭边骂。董其昌知道后,先令奴仆将其乘坐的轿子砸毁,后将范家婆媳二人带到家中,闭门毒打后又将冯氏推入沟壑之中,将龚氏衣裳尽数撕破。随从之女仆更是惨遭凌辱,大都被剥裤捣阴。随后大开重门,让众人看其下场,旋又将冯氏、龚氏等拖入宅旁坐化庵中,用泥涂其面容。

要董其昌做的这事儿也是够狠,这几位上无蔽体之衣,血流至足下,下乏遮羞之布,观看者摩肩比踵,人人发指,皆称董氏之恶可谓造极。

这一下,顿时是招惹了众怒。范家亲戚、生员张扬赴府衙求救。范昶之子、生员范启宋往苏州学院告状。董其昌知此事已引起公愤,赶紧赶到苏州学院、抚院辩白,而后又向松江府、华亭县打了招呼。

民情激愤之下,便出现了那满城风雨,到处张贴告示揭露董其昌的一幕。

榜文:“……人心谁无公愤。凡我同类,勿作旁观,当念悲狐,毋嫌投鼠,奉行天讨,以快人心。当问其字非颠米,画非痴黄,文章非司马宗门,翰非欧阳班辈,何得侥人之幸,以滥门名。……若再容留,决非世界。公移一到,众鼓齐鸣,期于十日之中,定举四凶之讨。谨檄。”

松江地方乡绅尤其是生员群体颇有兔死狐悲之感,三月十三日,外出公干的署府事黄朝鼎、署华亭县事吴之甲返回本衙,因董其昌有言在先,他们佯作不知,并未有何举动,令百姓大失所望。

十四日,松江府学、华亭、上海、青浦、金山卫五学生员为当时已外出告状的范启宋向府衙鸣冤,十五日,又借府学官员于明伦堂行香之机跪禀董氏罪恶。

就在十五日,百姓拥挤于街道两旁,骂声如沸,府县官员见众怒难犯,只得传令拘捕董氏家奴陈明,杖责二十五大板。但百姓仍聚集不散,自府学至董家门口,道路被堵,骂声不绝于耳。

要这会儿你装装孙子,兴许也就没事儿了,但董家也是骄横惯了,董其昌堂兄董乾庵、董光大等却不识时务,竟是散发董氏冤贴,遭百姓用砖块乱打而狼狈逃回。

董家见事情危急,便雇集打手百余人守宅。这些打手自恃勇武,在门口耀武扬威,越发的刺激了大伙儿的情绪。百姓们先是撤去董家门口旗杆,里头的人从屋上往下泼粪泼尿,下头的人也是毫不示弱,往里头投掷瓦砾,围观者纷纷持砖相助,董宅门道均被打破。乡人称:“陈明横行,可先毁其宅院。”于是一人挥手,群起响应,数十间豪华精致的厅堂俱被拆毁。午后众人稍稍散去,至未、申时分复集,欲起火烧房,适逢雷雨,百姓恐放火被雨浇灭而无效,于是暂停。

次日,百姓仍拥挤向前,加上从上海、青浦、金山等处赶来的人,人数更多。十六日酉时,两童子登屋,便捷如猿,以两卷油芦席火,著其门面房。是夜西北风微微,火尚漫缓,约烧至茶厅,火稍烈,而风比前加大,延及大厅,火趁风威,回环缭绕,无不炽焰。可怜董家一时“四宅焚如,家资若扫”,数百间画栋雕梁、朱栏曲槛的园亭台榭尽被付之一焰,大火彻夜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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