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北冥鲲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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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向晚,流霞漫天,四面山峰高峻挺拔。群山环绕下,一座丈余高的城墙沐浴在夕日余晖中,青砖染上阳红,威严中更增几分绮丽。

寿阳城门外官道旁,树下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微风脉脉,将垂在腰间充作坠子的小木刀上的五色丝涤吹拂得荡来荡去,沈百翎停下脚步,嘱咐阮慈:“就送你到这里。对了……可莫要将今日所遇之事说出去,那些人行迹诡异,又很有些神通,勿要牵连其中、惹祸上身才好。”

阮慈眼珠咕噜噜一转,笑道:“知道啦!沈哥哥好生啰嗦,倒变得和书塾的张先生一样,就差两撇胡子啦。那阿慈明日再来寻沈哥哥玩,到时再做个草人给我罢,要做两个!”

沈百翎笑着点头:“好,一言为定。”

送了阮慈回城,沈百翎方放下心来。他毕竟较阮慈那小小女童大几岁,思虑也周详些。方才听那些南疆人说什么黑衣人,话语中依稀有那怪云夺走了什么宝贝的深意,他早已十分疑惑,只恐这些怪人给寿阳带来什么灾祸,若是其他人族也罢了,可阿慈就住在这城中,也被牵累可怎么办?

现下亲眼见到寿阳城平安无事,天空也甚是明朗宁静,他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可是心中也不免升起新的疑惑,那怪云和南疆人分明是朝着寿阳去了,如今又到了哪里?

回到巢湖,时候已是不早。沈百翎担心母亲斥责,急忙入水潜回居巢国。

古城中水藻摇曳,以巢神殿外最为茂密。沈百翎经过时心中一动,有心采一把草叶擦身,好将一身人族气息掩盖了去,便转步朝城中央游去。

不想到了近前才发现神殿外妖影幢幢,花花绿绿的,竟聚了不少精怪。沈百翎心中好奇,便索性走近几步细看。

只见巢神殿外,巨大石台之上,不知何时横陈了几张荷叶床,床上并头躺着几个小小身影。沈百翎眼尖,侧目一瞥便认出正是城中几只最顽皮爱闹的小妖,其中便有隔壁一墙之隔河家的那只小鳄鱼精。

“臭小子,你这是怎么了,白日还好端端地,现在、现在是要你娘吓死在这里不成?”

只听一阵嚎啕,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妖扑在荷叶床边拽着床沿不放,一面捶床一面大哭,正是河颐的娘。

“河婶,这是怎么一回事?”满城中唯有河铁匠和河婶待沈百翎极好,不弃嫌沈单青性子古怪常常上门送些吃食,如今沈百翎见河婶的儿子河颐仿佛是出了事,便也替他们有些心焦。

河婶擦了擦眼角,抬起头见是沈百翎,忙道:“百翎,你来得正好。你娘的香药不是素有奇效么,快拿些来用用,我家这臭小子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今日从外面淘气回来便趴在床上再起不来,两只爪也烂的不成样子,你看!”说着便将儿子一双小手翻转过来。

沈百翎探头去看,细瞧之下顿时倒抽一口气。只见河颐一双手上结了厚厚一层白霜,原本覆盖手背的古铜色硬鳞已冻得脱落大半,露出下面大块大块乌青紫红的溃烂肌肤,蜷曲的手指上细细的皲裂纹理如古陶器裂而未碎,当真丑陋至极。

怎么像是冻伤?他暗暗思量着,巢湖深处哪怕是严冬也未结冰过,又能是什么将河颐的手冻伤呢?

沈百翎跟着母亲也颇学了些药理,忙将河颐的手指轻轻扳开细细察看,发现指腹、掌心伤患尤其重,喃喃自语:“这莫不是碰触了什么极寒之物?”

他心念一动,忙将其他几个小妖的手掌一一瞧过,发现轻重虽有不同,却俱是冻伤。

居巢国没有药铺,妖族往往身体强健,受了些小伤白挨几日也便痊愈,是以从不留心。想不到今日竟然出了这起事,难怪妖怪们都惊慌起来。

石台下议论纷纷,其他妖怪虽不像那几只小妖的家人那般焦虑,却也多少有些担忧。

只听“笃笃”几声,接着便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道:“都吵什么!我们有巢神护佑,这几个孩子必然无事,不要自乱了阵脚!”

众妖一窒,都没了声响,就连河婶都止了哭声。只见一名身长八尺的黝黑巨汉扶了一个佝偻老者从神殿内行了出来,那老者胸前长髯随水不住飘荡,眉心生有朱红色肉瘤,一双无神老眼浑浊一片,虽其貌不扬,却一句话便令众妖都不敢再吵闹,积威甚重,正是这居巢国的长老飓尛。

飓尛用手中一根青藤老拐在石板上又磕了几下,道:“今日这几个孩子也不知撞见了什么秽物,竟伤成这样,河家的,你倒是说说,河颐昏过去前可曾说去过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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