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平地惊雷(1 / 2)

加入书签

宣宁宫、早朝将散,邢大宝朗声叫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按例、此时群臣应该三呼万岁,仁宗随即离座,这个沉闷的早晨也就此结束。可偏偏有人不开眼,廊下一人朗声道:“臣有本启奏”。仁宗李哲凯颇为不耐,整个早朝只围绕着一件事,那就是七公主和亲行程的敲定,这已经是连续三日的话题。单于的使节只不过叫嚣一通,一众文武就已经进退失据,开始逼迫自己早做定夺。

“要还是北和之事,明日再从长计议吧,退朝!”

“皇上,此事与本朝北策无关。近日翰林院编撰《南元通史》正到了紧要处,‘太宗实录’并‘中宗实录’均已然完成初稿。圣上曾有谕令八个字,‘事关重大,随时呈报’,因此老臣万万不敢拖延”。

仁宗心中来气,曹阁老啊曹阁老,什么时候了?还拿这种事情烦我心神,真真是老糊涂了。刚想拂袖而去,心中一动,这老岳丈可是玲珑心,甚少这样没有眼色,难道其中另有它意?忙道:“爱卿,你不提朕道忘了,此事确实关联甚广,倒是该好好印证校对,退朝之后,随朕轩和宫再议吧”。侧头示意邢大宝,这位赶紧高呼道:“退朝!”,自此,群臣三呼万岁,仁宗起驾,这番造作方才告一段落。

希贤老人紧随圣驾之后数步,却闻仁宗道:“今年风雪颇大,东京已经很久未见喽,爱卿学识广博,可否看出这天兆几何呀?”老头赶紧走上数步,进言道;“今冬之雪,却成气候,一连数日不绝,波及江北诸郡,微臣以为:应是大大的吉兆。料想来年春播必大受助益,实乃万民之幸啊”。“阁老实为宗亲,本不应如此外道,这有多久未曾走动了?传朕口谕,摆架慈宁宫,设家宴。”邢大宝面显惊愕,偷眼瞧见仁宗一脸笑意,暗道:难得。立马亲自去了。

此刻一众宫人正将慈宁宫前的道路清理出来,这场雪仍旧纷纷扰扰下个不休,一日早晚随下随扫,哪敢有半句怨言。大殿前四个雪人披红挂彩,怪模怪样,与那些瑞兽并列在一处,倒是让这里一贯的庄重显得有点跳脱。东厢暖阁里,四只镂空鎏金炭炉尺寸巨大,此刻炭火已经烧得发白,平添室内几许暖意。北边紫檀木雕花大床上,曹妃为首,众女环绕在侧,都将脚掩在一床鸳鸯戏水的大被之中,被面上一只福禄锦盒做了炕桌,一大摞象牙牌莹润洁白甚是精致。

婉儿手里正抓到一副好牌,梅兰竹菊四君子皆成对子,牌底却是荷花、海棠、牡丹跟秋菊,她嫌秋菊赚得少,顺手扔下一朵寒梅,却抓到一张月季,不禁撅了嘴。这副百花牙牌是她从晴儿处翻出来的,也不知多久没玩过了,刚拿出来时满是灰尘。

原本按照曹妃本意,今日是要众女一起做些女红,消磨时光,一应针线框架都备齐了,可遇到这位没耐心法的,生生给搅黄了。曹妃喜见这小妮子撒娇时天真烂漫的做派,又难得不循规蹈矩的,就点头应允。见女儿和其他二女也是满脸欢喜,就应景的做了头庄。岂知莲儿上手先将寒梅取了,巧儿犹犹豫豫将秋菊也对了去,其他人各取所需,牌行一周,轮到婉儿时反倒一对儿也没了。青莲峰大小姐顿时慌乱手脚,手里的大牌舍不得扔,抽出一张摇头,换过一张又像剜心似的放了回去。晴儿笑道:“快出哇,别跟钝刀割肉似的,你到底要闹多久?”“莫催,莫催,就好就好”。婉儿在牌后探头探脑拿不定主意,曹妃点播道:“俗话说,舍不得香饵钓不到金鳌,要不你闭上眼睛,随便抽一张吧”。“好,就听娘娘的,就是这一张了”。婉儿赌气换牌,可有多巧,入手的又是一张月季。小丫头连忙反悔,却被众女捉住手,任凭如何告饶也是没人依她。一时间,众女扭做一团,满室皆春,不亦乐乎。

邢大宝风风火火赶来通报时,众女鏖战正酣,知道圣上跟父亲一同前来,曹妃连忙散了牌局,亲自去了后进准备。四个小丫头却是意犹未尽,眼见输的两个逃入被中躲债,被人拉住手脚揪了出来,直到将针线插了婉儿满头,巧儿头上也是五彩缤纷的,这才罢休。

“我说,七公主殿下,待会儿你爹要来,那就是当今皇帝要来喽。”婉儿好奇心起,心想若能得慕天颜,今后可是好大的谈资。见晴儿含笑点头,小丫头双手捧在胸前欢呼道: “真的耶?喔!-------喂喂喂?莲儿、巧儿你们撇什么嘴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哦。试想将来、我们在宗门就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那时候你的弟子,我的弟子一堆一堆的,成天盼着我这个师傅说些新奇事,好让他们涨涨见识。到时候老娘就说:过来过来,都乖乖坐好,你们都听好了,本宗这青莲峰上,曾经住过一位貌若天仙的公主,还曾陪伴为师在京城皇宫里玩了好些时日吶。到时候那些弟子肯定会问:那师傅您老人家见过皇上了吗?皇上到底长得是怎生摸样?你们猜我要如何回答?”。

李若晴见婉儿摇头晃脑,扮作老成持重的师长摸样,很是好笑,就应道:“此次是家宴,你们是我的朋友,父皇自然不会介意,其实父皇和你们的爹爹也没啥两样,待会儿见过了也就知道了”。岂知,周围三女里,倒很有两个是没见过亲爹的,另外一个的爹吗?好像也不怎么样。巧儿最是露怯,抿紧嘴唇不再说话,莲儿婉儿也顿时换过一副若有所思的脸色。晴儿暗叫该死,拉住众女道:“好啦!我可不是有心的,父皇不是也巴不得将我送人?待会儿咱们只管吃咱们的,就如平时一般、也就是了”。

说归说,等一众人等排宴两厢,该有的繁文缛节一样也不曾少了。仁宗一早就知道女儿带回几个玩伴,却装作不知;对小丫头私自出走,也不闻不问,其实只为给爱女临行前留些念想。他不提,别人自然更不敢提,就这样、在这莫大的皇城里,和亲之事仿佛是不可触碰的禁忌,除了缄默,就连嫁娶这种字眼,宫中也是不敢说的。

晴儿似也忘了这回事,归来之后相当配合母亲跟众女安排的娱乐,对待那些宫人也是满面春风,连以往偶有发作的公主脾气也绝迹了。皇家的体面、后宫的融洽,在此时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仁宗也好像兴致颇佳,连连劝酒,就连邢大宝也早早被灌下一大钵盂佳酿。这一位本有心察言观色逢迎一番,此时却摇摇晃晃,手中酒壶也拿不稳当了,眼见仁宗笑眯眯又指了指那只钵盂,大总管立马浑身瘫软坐在地上,双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引得堂上众人群起哄笑,越发的不依不饶。这位风调雨顺的大总管,最终还是被灌下整整一大汤碗酒,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半拖半拉的彻底趴窝去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