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1 / 2)
进了大帐,姜凝醉摘了头上的裹纱,露出一张素淡精致的脸庞。
明明姜凝醉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但是吴王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全然把姜凝醉当作空气,仍旧低头擦拭着自己手里的那把宝剑。
“看来长公主是走投无路到自乱阵脚了?居然让你这个小丫头来做本王的说客。”直到剑身光亮如镜,吴王这才放下手里的剑,语气不屑而讥诮。“本王倒想听听看,你有什么说辞。”
吴王处处泛着刁难,姜凝醉看得明白,却并不在意,而是微微一笑,道:“吴王不请我坐下?”
吴王撇嘴一笑,随手指了身边的座位,道:“太子妃,请吧。”他倒想要看看,眼前的小丫头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敛袖坐下,姜凝醉话起了家常,“临出皇宫的时候,长公主让我代她向吴王问好,毕竟日后央颜两国联了亲,其中应有吴王的功劳,长公主必不会忘。”
吴王挑眉,冷峻的容颜被这漫不经心的动作衬得越发寒意逼人了。“太子妃这是在威胁本王?”
姜凝醉答得自然:“如今吴王坐收渔翁之利,又怎会将我的威胁放在眼里,说到底,我也不过是奉了长公主之命行事。吴王不必介怀,我只说我该说的,至于吴王会作何决定,这不是我该管的,自然也轮不到我来在意。”
吴王冷笑,“姜家人世世代代忠心护主,你这番话,可真不像是姜家人该说的话。”
“我跟父亲他们,不一样。”姜凝醉低眉微笑,眼底霎时一片波光潋滟,美不胜收。“我自始至终想要保住的东西,从来就不是颜国,颜国的幸存灭亡,改朝换代,其实与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姜凝醉想要保住的东西,除了颜漪岚,没有其他。想着,吴王定眸打量她,却见她漠然坐在他的对面,说出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来,脸上竟没有半点愧色。
吴王沉默许久,像是看不透眼前始终不掺半点表情的姜凝醉,他道:“既然如此,那太子妃又何必来?”
“这些虽与我无关,但却关乎着吴王的权势和生死,所以,我才会来跟吴王谈条件。”似乎是在给吴王思考的时间,姜凝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随后,她隔在茶雾里的眼睛浅浅抬起来,正对上吴王深不可测的鹰眸。“毕竟,没有人会想要跟利益作对。”
姜凝醉这些话一字一句实在像是带着蛊惑,不放过人内心的一点软肋,抓住了就绝不松手,一点一点攻破心房。吴王心下喟叹,面对姜凝醉也不觉有了慎重之意,他模糊一笑,眼神转瞬间变得利如刀锋,他冷冷道:“本王凭什么与你谈条件?”
“因为我不想长公主嫁,天底下没有哪个人会愿意将自己的爱人拱手送人,我自认不是大度之人,亦做不到如此牺牲。”姜凝醉笑了笑,昏黄的烛光渲染的眸中透出沁骨冰霜。“就这一点而言,我与吴王不谋而合。”
吴王抿唇不语,眼中唯一的一点眸色越加阴郁,似乎所思甚深,而他望着姜凝醉的眼神森冷异常,像是要杀了她,又像是在思索她的话。
的确,虽说如今他处于主动的一方,不论选择哪一边,他皆有利可图,但是他的心里却又清楚得很,比起尚可摸清脾性软肋的颜漪岚而言,北央王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不变的定数,既能帮他,亦能亡他。
所以,他来到京城脚下,一方面是为了迎合北央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颜漪岚。
吴王的沉默,恰恰在昭示着他内心的动摇,因此,姜凝醉并没有留给吴王多少时间思考,而是继续道:“如今央颜两国关系紧张,稍一不慎,战事便会一触即发。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起因于北央王对待长公主的情意。北央王如今既能为了得到长公主,不惜耗损兵力挑起战事,又大力拉拢你替他效命,对长公主的心意自是不必多说,吴王以为,日后待长公主嫁入央国之后,北央王还会不会继续遵守与你之间的盟约,让你顺利坐上大颜的王位?到了那时,吴王对于北央王还有多少价值,吴王难道算不明白?”
吴王讥笑,面上渐渐凝起了一层冷意,“留着我,北央王手里才有可以牵制长公主的筹码。”而这个筹码,除了他以外,谁都不够这个分量。
“可也只是如此,不是么?”姜凝醉的反诘冷静得近乎于残酷,“北央王永远不会让你成为颜国的君王,只要长公主活着一天,这个王位就永远属于太子。北央王虽能许诺吴王一时的权势,但却永远给不了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吴王微微眯起眼,眼底顿时生出一股寒意,慑人心魄。他冷笑一声,道:“说得倒是好听,本王又要如何相信,这一切不过是长公主挑拨离间的片面之词呢?”
姜凝醉闻言,恍然轻笑,原本冷凝的面容因突绽的笑容而冰雪消融,清淡无波的声音犹如雪水淌过心间,“何必问我呢?是与不是,吴王的心里难道不比我更明白?”
“你想让本王站在长公主这一边?”吴王不屑道:“可惜如今就算是长公主又能如何?难道凭她一人之力可以反抗央国,扭转乾坤不成?”
“她不能。”姜凝醉声音一沉,语气肃穆道:“但她知道如何能,她向来不是一个会心慈手软的人,她知道如何做会赢得更多,哪怕赔上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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