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4(2 / 2)
“这便是了。臣弟什么都没做,却被扣上了轻薄郎的帽子,才是该叫屈的那一个呢。”秦景阳摊开双手。“不过,”他忽而严肃了神情,凑近前去压低声音道,“皇兄难道不觉得,这可能是南梁的又一次阴谋?他们见离间我兄弟二人不成,这才又下了重锤猛药,想要陷我于不义,败坏我的名声,借以打击我北周士气。”
秦煜阳动容,睁开眼来看向他,蹙眉道:“你的怀疑倒也不无道理。朕先前正想着或许是旁人轻薄了公主,却被她当做了是你,现在看来或许远没有那么简单。”
“正是。”秦景阳见他被说动,便趁热打铁地继续加码,“皇兄不妨想想,孟煦其人心肠狠毒,兄弟都能残杀,姐妹在他眼中恐怕也不过是个牺牲品,只要能达到目的,死又何足惜呢?”
“那依你看,假使这真是孟煦的毒计,那虞冕所扮演的,又是何等角色?”沉吟半晌,皇帝道。
“臣弟以为……”秦景阳眼中犹豫的神色稍纵而逝,语气如常地道,“虞冕的神情不似作伪,或许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说到底,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并无根据。”秦煜阳揉了揉眉心,“无论是你的清白,还是南梁的阴谋,都必须找到确切的证据,才能将事态扭转过来。朕会下令封锁消息,并且尽快为你洗脱罪名,但是在这期间为了安抚那些南梁人,以防他们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可能襄王府的出入会暂时受到限制。六弟,也只能委屈你了。”
“臣弟明白。”秦景阳作揖道,“一切就拜托皇兄了。”
坐在返回襄王府的马车之内,襄王将整个事件又从头梳理了一遍。
公主自杀,事发突然,乍一听到的时候好似很唬人,很棘手,但是冷静下来自己想想,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严重。毕竟这里是北周,身处异乡,虞冕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毕竟能量有限,难以手眼通天。只要朝中没有人趁机给自己落井下石的话,一切就都好办,尚有很大的转圜余地。
到了这一步,南梁应该已将所有的底牌都打出来了,而他们这一方所要做的事情,其实却一直都没有变。公主是假的,或者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将这个证据找出来,那么虞冕的一切说辞都会不攻自破。
楚清音走这一趟,虽然惹来了麻烦,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帮助确认了公主身上确实有猫腻。先前秦景阳没有直接去抓南梁的使臣逼问,就是担心一切都是他们的胡乱猜测,抓了人之后才发现公主根本没有问题;届时贸然出手,定会被虞冕借题发挥,反倒要落于下风。
但是现在就不必有所顾虑了。手指叩着马车的厢壁,襄王的神色变得有些阴冷。既然南梁已经开始刷阴招,那么也就别怪他再不留情面。难对付的只有虞冕一个,他才不信其他一百多号人都能有如此忠贞不二的觉悟。威逼,利诱,甚至刑求,总会有一种方法,让自己得以达成目的。
不过……比起这些事,眼下反倒有一件麻烦更亟待处理。秦景阳将纷乱的思绪赶出脑海,掀开车帘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王爷,大概还差半柱香的时间就到卯时了。”车夫道。
“你……找个僻静的地方,将车停下。然后走到远处呆着,等本王叫你,再回来驾车。”
“……啊?哦,是,是!”车夫愣了一下,赶紧忙不迭地点头。甭管王爷要干什么,做下人的乖乖照办就是。于是便将车子拐入一条小巷,停下,跳下车远远走开了。
秦景阳看着车夫站在数十步开外的巷口,这才放下帘子坐回原处。打开车上的暗格,从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手镜来。
这是苏婧柔某次坐车时落下的,一直也没有取回去,却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秦景阳双眉紧锁地望着镜子,镜中人也同样报以苦大仇深的盯视。
那女人变成自己时露出的那种开朗表情,似乎……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呢。
手指不自觉地触上镜面,回神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襄王像是被蛇咬了一样,连忙闪电般地缩回手,一脸嫌恶。
又别扭了半晌,秦景阳总算想起了时间紧迫。他清了清嗓子,将镜子举到与自己双眼平齐的位置,一脸严肃地开口:“公主的死,是她自己找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至于这次发生的麻烦,也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况且你的行动还是有一些成效的。接下来,本王会……”
“咚——咚!咚!咚!咚!”
梆子声响起,男人的眼睛在同一时间瞪大,又愤怒又无奈的神情一闪而逝。襄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头猛地向下栽了下去,僵直了半晌,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手却依旧紧紧抓着那面镜子。
又过了好久,楚清音终于直起身来,脸色难看,额头还带着点点冷汗。她垂眼,凝视着那面镜子,嘴角慢慢勾起,带着苦笑轻叹了一声。
“像个傻瓜一样……不过多谢你了,襄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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