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诈马间恍惚失子 触龙须龙颜大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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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

且说待小猴儿与毛伊罕遥遥领先于众少年时,那毛伊罕眼见一弩箭扎入那七福晋的马屁股,那马嘶鸣一声后,像疯了似的撒腿儿狂冲,一时间,她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此时她身侧有如一阵旋风驶过一般,两匹快马越过她,去追赶那疯了一般的马!

此时反应过来的毛伊罕,哪里顾得上什么比试!她扯着嗓子跟那二人喊着:“七福晋的马中箭疯了!快去救她!”

说时迟,那是快,毛伊罕的话音刚落地,忽的却见自前方那二人之处,咻的射出一弩箭,那一箭正扎了毛伊罕那坐下的马眼,一时间,马痛狂嘶,疯了似的扬蹄,一个猛甩把毛伊罕甩趴在地上!

此时毛伊罕全身剧痛,无法动弹,脑筋却无清明!

“杀……人……。杀人啦!”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可出口的声音却小的自己都听不到,她伏在地上,听着那远处的马蹄渐近声,眼睛缓缓而无力的阖上。

……。

月黑风高,莽莽草原,只余过耳风声。

小猴儿抓住马鬃,紧贴在越发癫狂马背之上,听着过耳流矢从身侧两旁不停擦身,她脑子一片清明。

有人要杀她!

小猴儿来不及多想,她虽没有回头,可从两侧不时射过来箭矢来看,她知道身后最少有两个人!而此时前方至少几百里都无守卫兵,她若一直往前奔,若被追上,一定会中箭!

而她此时一无远程弓箭来反击!二来身下马匹早已经癫狂,她若想返身回跑,也完全不受她控制!这三来,便是被人发现,救兵追过来,恁是再快的马!也绝对来不及!

如此下手,这人绝对没留一丝生机给她!

咻——

又一只箭矢擦身而过,小猴儿反应灵敏的一躲,虽避开锋芒,却擦到了耳朵,一阵灼热,她只觉得血顺着脸流了下来。

那腥甜的味道刺激了猴子的逆鳞,那命悬一线的熟悉感竟让她诡异的忽的全身放松。

风过耳,小猴儿伸伸舌头舔舔脸上的血,笑了。

她想,石猴子,你真是安逸的太久了,久的几乎都快忘了,光脚的从来不怕穿鞋的。

她双眼燃起两簇焰火,那种本性骨子里的疯狂占据了主位。

笑话!

她今天就要看看,阎王都不敢收她,究竟是谁要几次三番的杀她!

小猴儿呲着染血的牙,猛地俯身去摸她小腿内侧的蒙古剔,在那身后两个刺客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一把拔了出来,未做任何停留,去起来便狠狠扎进了马的脖子——

嘶——

马因剧痛而猛地止步扬蹄,整个身子几乎立了起来,疯了似的要甩掉身上的负重,恁是小猴儿紧攥着那把扎进去的刀,整个娇小的身子却仍是被甩的凌乱!

而那紧随而上的两个刺客,忽的为眼前突然的一幕而怔楞片刻,只听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动手!”

却见二人纷纷举起了弓弩,瞄准了石猴子,然相继两箭射出,却因为马的过于疯狂,丝毫没有射中!

“驾!”

但听其中一个刺客懊恼的啐了一声,甩动缰绳,索性来到那疯马近的不能再近之处,再次举起手中的弓弩,却怎知——

咻——

啊!

一记箭矢闷闷的入肉声伴随着一声惨叫混着嘶鸣的马声响起,而后只见那从马上坠地的刺客,捂着滋滋窜血的眼眶,惨叫不已,满地打滚了一会儿,竟抽搐的生生疼昏了过去!

而那原本被马疯狂甩动的娇小女子,竟紧紧揪着缰绳,利落的翻身上了那刺客的马,随手在身上擦了那粘着白色浆液和血渍的短刀,而后利落的扎近自己的左肩,像是那肉完全不是自己的一般,生生把那扎的不浅的箭矢挖了出来。

那剜肉的声音如此清晰,三棱的倒刺箭头拔出来时,勾带出几块碎肉,溅出一股子血,瞬间浸湿了那娇小的半身,而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只冷笑的看着那另一个惊骇不已的刺客。

“来啊,到你了。”小猴儿随手丢掉那箭矢,扯扯瞬间发白的嘴唇,不痛不痒似的说。

疯子!

疯子!

这七福晋跟本就是个疯子!

便是那刺客手中握有弓弩,便是他随手一勾就能射杀到眼前步步朝他逼近的女人,可他的手却不停使唤的猛抖,尽管他卯足了精神终是射出了几个连发,可就是那失神的片刻,却被小猴儿抓住了机会,箭矢迎面而来时,小猴儿忽的跳马,在那刺客慌乱的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她竟已利落的打了个滚,翻到他的马下,抄着手中的蒙古剔,一把朝他的马前蹄一刀削下去!

嘶——

又是一声马惨嚎,但见那马蹄早已筋肉外翻,而那丝毫没有准备的刺客仰面重重的甩在了地上,坠地时,砸起了一阵尘土。

那刺客闷哼一声,只觉一股热血自胸腔翻涌,嘴角渗出一股子腥甜,他本能的伸手去抓身侧的刀,然手才攥紧之时,还未抽刀,便觉手剜猛的断筋般的吃痛,他疼的叫出声来,瞪大了眼睛!

然,接下来的一幕,绝对是他人生中经历的最为恐怖的一幕!

他竟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像鬼似的女人,万般利落的生生挑断了他所有的手脚筋。

月色下,接连的剧痛让他的眼眶泛泪,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自己瞧见了地狱的罗刹。

到最后,他竟痛的只剩下了颤抖不已的哼声,双眼充血的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的女人,只一瞬,他便咽了口唾沫,视死如归的把舌头伸了出来。

“别傻了,没人告诉你,咬舌头不能马上就死么?”轻轻的女声从上飘下,彼时那粘着血渍的冰凉尖刀已经贴在了他的眼皮之上。

“你死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挖了你的眼睛,削了鼻子,割掉你的耳朵,嘴唇,你会流很多血,那个很疼,很疼,可你不会死,你会慢慢感受我一片片削了你的肉……”小猴儿的话就像这夜风一样的轻,随着她每说一处,那冰凉的刀尖就随她到每一处,滑到他因断筋而抽搐不已的手时,小猴儿把刀尖比在他的拇指指甲周边绕着圈圈,她漫不经心喃喃:“我见过生生剥掉指甲的,只是我还没试过……”

“七福晋,奴才无心杀你,求求你,给奴才个痛快吧!”那刺客的眼中崩出的泪已经取代了惊惧,他绝对不怀疑眼前看似娇小的女子会真的那样做。

“痛快?”小猴儿轻笑,手中的刀尖仍在他的指尖周围徘徊,最后定在指甲缝中间扎了进去,一声惨叫溢出来,血呲的钻了出来,那刺客被着钻心的疼痛激的全身颤抖。

小猴儿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她只冷冷的问,“是谁?”

“七福晋,杀了奴才吧——啊!”又一声惨叫,那指甲缝的刀又钻进了一分!

“谁?”

“七福晋,奴才不敢——啊!”

“说。”

“七福晋饶命!啊!——是……”

拇指指甲撬下来之前,小猴儿拔出了刀,利落的抹了他的脖子,彼时起身时,因他说的那个名字而踉跄了几步。

或许她早该猜到是他,只是她一直不想去往那边想罢了。

可不?

除了那人,还有谁会让延珏闷闷替她吃下一箭后,而一声不吭的瞒下呢?

除了那人,还有谁能在如今这种场合宛若无人之境的明目张胆的派人杀她呢?!

是的,只有那个至高无上权利的人。

小猴儿捂着肩膀仍在渗血的伤口,只觉眼皮越发沉重,她大喘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银饼子的月亮,呆呆的看了好半晌,过往种种走马灯似的过脑。

夜风袭来,轻而易举吹的人里外的透亮。

半晌,她竟不觉失笑。

……

那三匹或伤或惊的马早已不知跑向何方,而那另一个被她扎了眼睛疼昏过去的刺客也不知何时没了影子,待小猴儿回身过来之时,四下只剩她自己。

从小她不只一次听阿玛说过,草原上作战最大的好处,便是入侵者无法轻易辨别方位和地形,因为草原实在是太大了,大的空旷无边,一望无际,放眼望去,处处一样。

每次听到这话儿的时候,她总会拍拍胸脯,嘲笑那些人的愚蠢,而后自吹自擂一番:“我是草原上长大的,我可绝对不会迷路!”

豪言壮语犹在耳,然到了今时今日,当小猴儿走啊,走啊,走了不知道多远后,眼前仍是一片一模一样的空荡草原后,她才觉得儿时的自己牛皮吹大了。

是的,她迷路了。

小猴儿不知自己何时摊在了草地上,那白日里蓄满了雨水的草地,冰凉彻骨,激的她里外精神,她吃力的抬起了眼神,只觉得天上的月亮又离自己近了几分。

她想要抬手去触碰那银色的大饼,可几次三番她竟都没有抬动自个儿的手。

她知道自己的血在汩汩的往出流,可她丝毫不觉疼痛,她呆呆的看着那月亮,缓缓的眨着眼。

想着回去后全然颠覆的一切,有那么一刻,她开始没出息的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可她知道,她的命这般硬,哪有这么容易舒坦的去死?

可不?老天甚至连昏迷的机会都不给她。

就在她无力至放挺的闭上眼睛之前,伴随着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眼前的晃过的一个健硕人影几乎飞速的遮住了她眼前的全部月光。

被一阵带着急喘的蛮力打横抱起时,小猴儿无力的只剩气音,仍然玩笑的道:“呵,邪了,介你都能找着我,咱俩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缘份。”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僧格岱钦的声音混着灼热而急促的声音如数撒在小猴儿脸上,他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丫头,眼里的心疼和终于安定下来的焦急毫不掩饰。

她的身子真轻,轻的他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托住她,顺着月光照射的方向,僧格岱钦席地坐在湿而冰凉的草地上,小心翼翼的把她架在双腿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蹙眉飞快的审视她全身,最后停留在她早已染红半个身子的肩头患处。

“只伤这一处?”

“嗯。”小猴儿有气无力的应着。

“冒犯了。”僧格岱钦闷闷的只说了一句,便伸手去解小猴儿的领口盘花扣儿。

他的声音一如往日沉稳,可粗厚的手却一直在抖,不过三颗扣子,他竟解了好久,直到汗直直滴到小猴儿一直盯着他看的眼睛里。

小猴儿眨眨眼,笑着说:“我都不紧张,你紧张嘛?”

“……”他不是紧张,是心疼。

当然,僧格岱钦没有说,而是在翻开小猴儿的三层衣领,看着那远比他想象中要瘦削的白皙肩头上,生生戳着一个血窟窿,那伤处的边缘被倒刺勾的翻着皮和内里的血肉,看上去,好不狰狞。

僧格岱钦咽了口唾沫,喉结咕噜的涌动一下,他从怀里拿出个小瓷瓶,用嘴咬掉塞子后,他把搂住小猴儿的那只手,弯过来放到她的唇边,声音有些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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