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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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穿越过来时年纪不小了,所以想要她有什么热血澎湃的大改造,大动作,那基本不怎么可能,年纪大些的人多半都是稳妥为上的思想,只是拜现代同人文大热的造化,对于红楼这样的穿越热点,无论是穿越到什么身份,什么时间,都能找到一些参考价值不错的生存技能和办法。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这一点在这上头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比如现在,贾母知道祭田的重要性,知道贾家最后的罪名是什么,知道各个家庭成员的大致性格,未来的走向等等,最重要的是网上那无数的考据党们已经把这贾家的问题分析的入木十二分了,只要按照这个套路走,那基本上就没有把这个家玩完的可能性,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马大姐算不得是什么见识卓越,老谋深算的人物,也能轻松自如的当好这个贾母的角色。甚至还能慢慢的琢磨怎么能用自己的方式,更加妥善的处理整个贾家的问题。

请太医这事儿,有了贾母的诰命身份还是很容易的,而这一次太医过来看病,贾母还特意慈爱了一把,请太医给家中所有的主子都看了一遍,每一个人都给了一个合适的方子,有病治病,无病防身,也就是这会儿,全家因为贾代善的丧事,都累的有些亏虚,所以太医来的实在是时候,一张张方子下去,整个荣府都飘着一阵的药香,外头的人不知道,还以为这荣府发了什么疫病呢,几个亲家更是直接上门来问了。

一问这事儿的缘由,倒是让贾母收获了一个好婆婆的好名声,那些亲家哪一个不是心疼闺女的人家,当闺女和当媳妇总是不一样的,自家的亲骨肉在别人家当媳妇,总是感觉会受罪。可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还能不婚不娶,不嫁在家当老姑娘?最要紧的是,这年头谁家不是这样,要是遇上个不体恤的婆婆,那日子能过得比黄连还苦,还说不出一个不好来。这就是世情,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如今这些当娘的,看着这贾家的婆婆是个会心疼人的,心下自然感激的很,也为自家闺女庆幸不已,为了能维护好两家的交情,让贾母善待他们家的闺女,她们立马好话一大串,只求这当婆婆的对自家的闺女更加的好一些,这帮着传扬一下好名声什么的,自然义不容辞。

特别是张家的太太,坐在自家闺女的屋子里,那真是摸着泪的庆幸,自家闺女身体这么弱,自己居然都不知道,要不是这亲家及时请了太医,这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当然这得病的事儿,她多少也有些怨念,毕竟这是为了贾家操心操出来的,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是闺女的公公过世,是丧事,作为长媳,操劳也是正理,她也没法谴责什么,除了心疼,还是只能心疼,好在这不是白白做牛做马,这当婆婆的还算是知道自家闺女的辛劳,也算是安慰了。

当然这请了太医,贾母也是不会这么浪费人家来一次的,自然还要询问一下自家那个闺女,女婿的事儿,帮着要点药膳的方子什么的,那可是暖暖的母爱问题,她总要好好展现一下,最关键的是,这样一来,说不得还能让女婿对自家闺女更好些,或者能蝴蝶一下,让这林家孩子早点来什么的,那样也不亏她这么穿越一次不是,这书里都是这么写的。还有隔壁那个病人,也要关心一下,那可是贾家族长。

关心隔壁的贾代化,那真的是必须的,谁让如今这老头才是整个贾家的支柱呢,只要他不倒,贾家在京城,才算是还没有彻底从第一流的世家中跌下来。还有一点是,想要贾珍去处理祖籍老宅祭田的事儿,总要通知人家宁府一声吧,这事儿可不是他们荣府说了算的,那可是承重孙,所以在给全家看病之后,贾赦带着太医又去了隔壁,找自家那个还在病中的大爷去了,等着太医请过脉,重新给了个调养的方子,送了太医出门,贾赦这才开始说自家老娘交代的事儿,其实不用问也能想到结果,把这事儿和贾代化一说,即使贾代化还在病中,听了之后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你母亲此事做的对,你父亲看样子临走的时候,是真想明白了,咱们家如今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是二代为将,在军中势力太盛,这不是什么好事儿,总要多想想退路,也正是如此,才有了你敬大哥哥从文的事儿,看看历朝历代,武将人家能有好结果的又有几家?唯有唐宋算的上是好的,武将大多能从容老死,可就是这样,宋代时就有将门不得领军过三代的规矩,杨家将如此煊赫忠义的将门,最终不也败落了嘛。还是如此好,还是如此好啊,再不济,最终家中老幼,总能有一个躬耕延绵的机会。”

贾代化从来都是个明白人,作为一族之长,他想的总要比旁人更多些,毕竟他肩膀上负担着的是整个贾家的生死荣辱,也正是这样,他当年才会急流勇退,早早回家养老,如今病重,更是在发愁,自己若是没了,这家中该托付何人?儿子读书上倒是也算是有点本事,可毕竟年轻气盛,怕是性子毛躁,不能像是自己一般懂得为了家族隐忍,孙子又有些浪荡,往日骄纵的狠了,还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心里压力实在是大,也正是如此,这病才一直没能好生调养,反而越发的沉重,如今听了贾赦带来的贾母的话,倒是放下了一些心事,好歹家中还有那么一个弟媳妇是个知道轻重的,还能给这些孩子们掌一掌舵,若是能顺利的撑到儿子能挑起整个家族的重担,他倒是也能放心了。

想到这里,贾代化忍着不适,撑起了身子,把儿子孙子都叫了进来,然后当着他们和贾赦的面,把这祭田的事儿分说了一遍,还把自己这些年参悟的有关于武将世家的问题也细细的说了一通,算是给这些孩子们醒一醒脑子,好让他们有点紧迫感。

要说这贾家的教育也确实有问题,像是这样的家族大事儿,细细的分析给孩子听,让孩子知道轻重,在现代看来,这实在是太正常了,可是在这个家里,贾代化愣是到了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这才想着用这样的方式教育孩子,而以前呢,多半是直接打骂,只是说对错,却不讲缘由,要他们自己领悟,你说说,这世间人人都能那么聪明?人人都能一天到晚反省?所以在这样的教育下,就是做错了事儿,被打被骂之后,能领悟的也多半只有两三成,这样一次次循环下去,成长的自然就慢了,一个上下两代接续补上,家族败落实在是太容易了。当然能在这样的教导下立马成才的,自然也能变成狐狸一个级别,这是相对的。

贾代化感觉自家那个死了的堂弟已经在为贾家后来的子孙布局后路了,自是感觉有些凄凉,觉得自家败落不远,再加上身体不好,两下里一加,自是越发的着急,在这样的情况下,立马改变作风,想要把自己往年的社会经验一股脑的塞到孩子们的脑子的心情是绝对可以理解的。

而这些孩子们呢,听到贾代化如此这般的说话,也猛地有了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这就像是要交代后事一般的琐碎,心中悲戚不止,在这样的心情下,那是把贾代化的每一个字都恨不得全吞进去,死死地刻在骨子里才是,也正是这样的想法,让他们对于贾代化说的担忧未来贾家的出路的事儿有了更多的感悟,一时间多少有些沉重。

就是贾珍也难得收起了往日痞赖的样子,深思起来,要说这贾家的男人,脑子真说笨蛋的,还真是没有,只是舒服日子过得太多,人都有些发懒,不想去多想而已,如今一张薄纸一般的现状被撕开了,知道了未来的好日子不多,还容易被人忌讳,甚至有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还能舒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毕竟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贾家的当家男人,哪怕是从小的教养也不可能让他们真的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所以听了之后,一个个都暗暗的给自己打气,想要振奋一下精神,为将来好生振作一二。

看着孩子们脸上慎重的样子,贾代化倒是也有些欣慰,虽然这些话他感觉好像真的是说的有些晚,一个个都已经有些性子定了型,还不知道未来能有多少出息,可是能警醒些也是好的。

“既然荣府已经有了打算,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好歹是长房,珍儿,你这次和你赦叔去金陵,也带上两万两,祭田,族田,祖坟都好生拾掇一下,在一个往年咱们托给族老们的那些产业,也带着账房过去,好生清算一二,免得他们没有了约束,胡作非为,另外那些族人们也要敲打,别咱们这里战战兢兢的,他们那边倒是竟给咱们惹祸,牵连你们将来的前程。”

作为族长,即使什么都不管,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族人是什么德行,心里有数着呢,只是原本因为实在太远,精力不够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总不能把这些烂帐都留给儿子孙子。所以有心好生清理一二,最起码好让儿子接手的时候,不用太过费心,干净上几年。

想到儿子,贾代化又转头对着贾敬说道:

“你是我们贾家如今唯一入仕的读书人,全族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只要能撑住了,咱们贾家在朝堂上也就不至于没有一个人,所以即使再难,你也不要放弃,忍这个字是很难,但是你要记得,你是贾家未来的族长,哪怕是为了全族,也只能忍了,只要等到你兄弟们,族人们能有人陆续进入官场,你就再也不至于孤单了,不会太长的,过上几年,等到赦儿出了孝,必定能袭爵,即使爵位不再是国公,也不至于太低,如此一来,也算是帮手,还有政儿,你叔父曾和我商量过,给他求一个官,到时候你们三兄弟也能相互帮衬。再有珍儿,过上几年,就给他捐个官,求一个实职,哪怕是外放的小官,好歹也能算是入了官场,历练上几年,又是一个臂助。”

往日不说,一个瞎捉摸是一回事儿,如今呢既然说开了,那就又是一回事儿,贾代化索性对着这些晚辈说起了自己的打算,一个个都点到了名不说,连着他们将来的出路都想的很是周全,这让一竿子人越发感觉这话有些过了,简直就是不吉利,可偏偏阻止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等到贾代化全部说完,那几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贾珍第一个开口:

“祖父,我,我,孙儿可不是什么当官的料。”

即使已经知道了轻重,知道这家里实在是有败落的嫌疑,可是毕竟他更晚了一辈,上头还有当爹的在盯着,他实在不觉得,连他也需要这么快就被束缚了,刚成婚的小年轻,那里有心思去当什么外放啊,那岂不是让他受苦去嘛。

可惜这会儿他真是找错了偷懒的时机,特别是在这当爹的可以随便打人的时候,贾敬一脚就踹了过去,那个熟练,那个自然的,就像是演练了千百遍一般。

“混账,如此不知道上进,你还有脸说出口来?”

前头说了,人家贾敬是进士,即使是同进士,那也是正紧考出来的进士,绝对是属于有真水平的人,这样的人,遇上一个不喜欢读书的儿子,本身就有些看不上眼,要不是这是唯一的儿子,估计能活活打死,贾珍也是个怕爹的货,一看自家老爹脸都要黑了,立马焉儿了,只是偷偷看向祖父,想着从祖父这里要点安慰,可是一看自家祖父那蜡黄的脸色,又心酸起来,祖父老了,病了,还不行了,往后还能有多少时间给自己撑腰,替自己说话呢!

在贾珍的心里,那祖父可就是大山一样,从来都稳稳的,妥妥的,可是今日,他第一次感受到,这山也许就要倒了,家里没有了祖父,那真的是什么都会不一样了。有了这样的认知,贾珍倒是整个人猛然间有了一次成长,或许这时候的贾珍,才是真正开始长大了。

看着贾珍不在说话了,贾敬自然不会再去搭理他,倒是和贾代化说起了话:

“父亲,儿子。。。儿子。。。儿子知道了。”

贾敬很想说说自己在衙门里头的那些个不如意,因为不如意,最近他都特意请了假,理由很是实在,就是为了为父侍疾,这是孝道,没有任何人能说一个不是,自然请假也很是容易,可如今反过来想,自己请假容易,何尝不是人家排挤的缘由,他想说出口,可是看看自家父亲的样子,再想想父亲刚才说的话,他真的是什么都没法说了,他老爹都这样了,他还能为了这些琐事儿给他添乱?还不如自己撑着呢,就像是父亲说的,权当是为了全族,自己也要忍一忍。

贾敬原本的后续故事情节里,就是因为不愿意忍,所以才最后出家避世,如今既然有了想要忍下去的念头,自然就容易有不一样的结局,特别是这个忍,还被赋予了如此的重要的性质,是为了家族,是为了整个贾家,是为了让子孙们出仕的时候,多一条出路,这样高大上的理由,只要自我催眠成功,那么绝对能成为很强烈的动力,支持着贾敬走过这出入仕途最初的哪一个阶段。

说白了,其实即使不是勋贵出身,即使不是同进士,只要是刚做官的,多多少少都会遇上这样的事儿,欺生什么的,不是只有那些兵营里的粗人才会做的,就是文人也有着这样的隐晦的爱好,只看你能不能忍得住,能不能撑得过去而已。没有退路的,没有后台的,多半也就是这么忍过去了,有后台的,拉一把,自己再圆滑些,也一样能过去,只有性子急的,像是贾敬这样突然没了支撑的,才会猛然失措,最后一事无成,被排挤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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