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清早(1 / 2)
苏家人正在泓樨园吃早饭。
苏烟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上了,虽然他没有做坏事,可是跨进门槛时莫名的有点心虚。
胡氏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心疼地看着他的黑眼圈,笑说:
“瞧我儿念书念的,眼圈都黑了,娘给你熬了黑米粥,快坐下吃点!”
她对苏烟的偏爱让苏老太又看不惯了,眼睛一瞪,骂道:
“他又不是天天念书,学堂都不念了,成天就知道窝在家里胡混,没有半点出息的样子,眼瞅着都应该娶媳妇了,还是这么不长进,都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他一个小子,生计也不管,不念书做什么,念书才是他的正道,你是他娘,不严厉看守他,反而蝎蝎蛰蛰婆婆妈妈,好好的小子,就是你这个娘给养坏了!”
苏烟被苏老太数落,尴尬地缩了缩脖子,垂下头,虽然他也不甘心,可奶奶说的也没错,身为苏家唯一的男丁,不但不能维持家计顶立门户,书也念的一塌糊涂,跟同龄人比,简直一无是处。
胡氏见他又垂下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十分心疼,她一直认为苏烟的胆小怯懦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苏老太的讥讽和责骂,大清早的胡氏就火冒三丈起来,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眉倒竖,怒声道:
“老太太你这是什么话,烟儿懂事又听话,哪一个不说他好,怎么单单就你一个人看不惯?还看守?他又不是贼,干吗要看守他?老太太,烟儿他可是你的亲孙子,你可就这一个孙子,你不疼他,不待见他,反而拼了命的数落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我还不是为了他好,都是你把他教养坏了,你现在还有脸来问我?”饭刚吃上苏老太就又怒了,胡氏把她唯一的亲孙子养成废柴的事让她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冒火,她用拐杖用力敲着地面,脸红脖子粗地瞪着胡氏,说。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苏娴不是苏妙的好脾气,在“硝烟四起”时还有好胃口吃早饭,她的暴脾气容不得别人破坏她早餐时的清静,皱眉怒道,“天天吵吵吵,你们不烦我还嫌烦呢!”
“烦了就赶紧嫁出去!”胡氏和苏老太在这时候特别的默契,同时面向苏娴,没好气地说。
苏娴哑然,额角的青筋开始怦怦怦地乱跳,她怒火中烧:
“我嫁不嫁自己说了算,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催什么催?”
“你在丰州被人明里暗里说闲话老娘忍了,可你才来梁都多久,现在整个梁都都在说你的闲话,说你跟那个什么王不清不楚的,老娘真是快被你气死了,你就是不想你的名声,你也想想你妹妹的亲事,你在梁都也胡作非为,你让你妹子今后怎么做人,你让回哥儿以后怎么做人,有你这种四处被人说闲话的大姨子!”胡氏说着,看向回味,像是要让他激愤地说出自己的委屈。
正在吃苏妙夹的水晶包子的回味被苏老太给看愣了,夹着包子嘴半张,呆了呆才明白过来胡氏的意思是让他说说苏娴,顿了一顿,他轻轻摇头,一本正经地道:
“胡大娘,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正在津津有味地喝粥的苏妙闻言,差点笑喷出来,抬起头看时,胡氏的一张脸已经绿了。
“小回儿都不在意,你们急什么,老娘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初嫁从亲,再嫁由身,你们管得着吗!”苏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死丫头,在你老娘面前自称‘老娘’,反了你了!”胡氏说着,在苏娴身上狠拍了两下。
于是苏老太、胡氏和苏娴聚成一团吵了起来。
苏妙和回味已经习以为常了,两个人喝粥的喝粥,吃包子的吃包子,饭桌的这一头无比和谐。
苏烟虽然有点抱歉自己成了早餐时家里人吵架的原因,可他更记挂着藏在他房间里饿着的梁喜,趁着母亲姐姐吵架,他悄悄地拿了一个托盘,蹑手蹑脚的将一屉水晶包子和一碗香栗甜粥放在上面,眼盯着还在吵架的三人,想要溜走。
苏妙一愣,疑惑地问:“你端哪去?”
苏烟最不怕苏妙,哼哈了两声,讪讪地笑答:“我要读书,回房吃。”说罢,眼神仍旧戒备地盯着正在吵架的祖母、母亲和大姐,趁着乱,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苏妙总觉得苏烟的表情有点怪,可又猜不出是怎么回事,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苏烟端着托盘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停在门槛前小心地平复了喘息,这才打开门,迈进去,又迅速关上门,落锁。回过头时,看见梁喜正坐在他的软榻上翻着他的书,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尚且清澈,尽数投射在她的脸上,那一双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光芒的映衬下十分显眼,就像是两只忽闪着翅膀的黑色蝴蝶,让人看着看着就看住了。
“你回来啦!”听见门响,梁喜抬起头,旋即笑眯眯地站起身,扬了扬手里的书,说,“《小戴礼记》我从前也念过呢。”
“是吗?”苏烟回过神来,因为自己刚才愣神了,觉得很羞涩,他通红了雪白的脸,笑了笑。
“嗯。我小的时候是跟着二哥他们在德仁殿念书的,后来他们走了,我还在念,虽然念的很糟糕,不过也念过。我可是唯一一个跟着皇子们在一起念书的公主呢。”梁喜笑嘻嘻地说。
“那真是了不起!”苏烟笑着说,将托盘放在旁边的餐桌上。
“因为父皇很疼我么,二哥他们也很疼我。”梁喜站在饭桌前,将手臂交叠在桌面上,上半身前倾靠着,笑吟吟地说。
苏烟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正想鼓足勇气去问她既然家里人都很疼她,她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却听梁喜用嘟囔似的语气接着前面的话嘟囔了后半句:
“不过不是一直疼我,而是从六岁之后特别疼我,之前他们都不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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