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游泳（1 / 2）

毕业后，按理说我应该回老家教育局报到，然后接受教育局的安排。www.Pinwenba.com但是很不巧的是我那届刚好碰上我们那里教育局的改革，改革的结果是鼓励2004届的师范毕业生自主择业，国家不给于分配工作。我爸妈一听就着急了，他们当时一心辛苦供我上师范大学就是因为当时的政策是师范生毕业后可以分配工作，他们时刻盼望着我大学毕业后能被教育局分到一所公立学校当一名教师，收入稳定，地位崇高，将来也容易找到一个好人家嫁出去，这样一来就不必再像他们一样过着面对泥土背对天的辛苦日子。谁知现在的政策却变成自主择业，他们一听就心急如焚，我爸妈还想托人找关系，但是那是要花一大笔钱的，所以他们整天愁颜苦脸的不知如何是好。看到他们那样我心里很难受，为了安慰他们，我豪气地向他们承诺，我会凭自己的能力进入一所好学校，让他们不用担心。于是我决定留在学校所在的省会城市，毕竟这里就业机会较多，而且在这里我生活了四年，对这里很熟悉，这里也有我很多可爱的同学，像吴曼琪毕业后就没有回老家，不管是为了爱情还是对这里的难于割舍，她最终选择了留下来。

接着就是找工作了。在学校的时候想的都比较简单，以为凭着一腔热情和一定的文凭，找一份好工作应该没问题。但是在大学生剧增的年代，大学毕业生随处可见，有人还开玩笑地说过，随便捡起一个小石子乱扔，扔到的肯定是大学生，这就是说明大学文凭已经不是稀有之物了。再加上我们大学就全国大学来讲并没有什么名气，我就读的专业可供的就业范围也很窄，这样一来，我的择业机会就大大减少。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跟吴曼琪傻傻地整天背一个书包沿街看看是否有招聘信息，但是大街小巷都找遍了，除了看见一些宾馆酒店茶坊招聘一些服务员，前台，收银员之外，就是别人不解的甚至轻蔑的目光。之后我们就稍微改变了一下策略，我清楚地记得，为了更多地获取就业信息，我们不光在网上搜索招聘信息，还天天跑去报摊翻看招聘信息版块，然后就离开，最后竟然弄得摊主一见到我们就故意地加大嗓门嘲笑道：“蹭报看的又来了！”说得我们不得不掏钱买了一份报纸。但是这样子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我们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去的时候，门卫一见到我们就像审疑犯一样问个不停，之后终于进去了却被负责人简单地说了句：“人员已经招满！”最后不得不悻悻而归。这样找工作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我们还是一无所获。我们开始着急了，吴曼琪甚至拉着我去介绍所找，当时有个工作人员说每人交六十块钱就能包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我们一听真是喜出望外，连忙交钱存档，结果只接到那位工作人员的一次电话是通知我们去某家工厂应聘，她还给我们留下该工厂的联系电话和地址，我们一接到电话就急忙坐车过去应聘，结果到那一看，人家是招聘工人的，一个月八百，包吃住！这下我跟吴曼琪真是傻眼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油然而生，吴曼琪还怒气冲冲地跑到那家介绍所理论，结果她们说如果这份不满意，等下次有好的工作信息第一个提供给我们。我们想把钱要回来，但是那就像是热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们坚决不退钱，还找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把我们威吓出去。到现在为止，我们终于了解到江湖的险恶。

但是吴曼琪并没有就此罢休，她出来后狠狠地说道：“敢惹姐，不让你们尝尝姐的厉害，我就不姓吴！”

“你不姓吴姓什么？”我笑着打趣道。

“我姓孙，孙子的孙！此仇不报非君子！”吴曼琪恶狠狠地嚷道。

“行啦，你别随便改姓了，你爸爸知道了该找你妈妈算账了。”我拍怕她的肩膀让她消气。

“死丹田，你欠揍吗？向着坏人说话！”吴曼琪狠狠地瞪着我，大骂道，“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还在那里说风凉话。这个社会就是因为有你这样软弱的人，才会有她们那样凌强欺弱的坏蛋！”

“问题是我们打不过人家，只好妥协了事啦。”我息事宁人道，“反正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总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吧。”

“当然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啦，我们要智取！”吴曼琪“阴险”地笑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很快对方便接通了，只见吴曼琪马上装得很委屈地对着话筒说道：“警察叔叔，我是一名刚毕业的学生，到中介所找工作，结果他们收了钱却不给我们找工作，还让两名彪形大汉把我们赶出来，请警察叔叔为我们主持公道！”

“这个中介所就在文明东路，名字叫“找工作救星”！”吴曼琪清楚地把那个中介所的名字说出来。

“哦，我叫吴曼琪，还有我的一位同学，叫柳丹田。”

“好的，谢谢警察叔叔！”说完吴曼琪满意地挂掉了电话，然后得意地告诉我说：“大功告成！”

“你不会是打110报警了吧？”我紧张地问道，“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是呀，有事找警察，你没听说过吗？”吴曼琪说着快步地向前走去。

“嘿嘿，你就不怕警察来找你吗？”我担心地问道，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跟警察打过交道，总觉得他们是跟坏人打交道的。

“怕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吴曼琪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地说道，“他们要是来找我，就是来还钱的，我还高兴不得呢。”

“你就做你的美梦去吧，他们真的能找你还那五十块钱，我的名字倒来写。”我不信地说道。

“名字倒着写你还不是你吗？你要是倒着走，我还能跟你打赌一下。”吴曼琪不屑地说道。

“好呀。如果警察真的把我们的钱要回来，我就倒着走给你瞧瞧。”我偏不信邪了，难道警察整天没事干，专门管这种小事了？

“好，一言为定！”吴曼琪还让我举起双手跟她击掌为证，搞得就像她必赢一样。最后的结局还真出乎我的意料，警察真的打电话让她和我去领钱。我当时真是愣住了，记得从警察那里接过那五十块钱时，我也学着她的模样毕恭毕敬地说道：“谢谢警察叔叔！”

据说那个中介所从此关门大吉了。从此我也不由地对吴曼琪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从这件事，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邪是压不住正的！

再后来吴曼琪不知从哪里得到高人指点，说要找到一份好工作一定要舍得投资和装饰，意思就是说注意个人形象和简历的制作。于是我们把所剩下积蓄的一大半用于购买上档次的职业装，鞋子，包包和化妆品，最后还借鉴了一些成功求职简历的制作，经过一番改头换面，我们终于迎来第一份比较正式的工作。记得那是在省就业局组织举办的一次盛大招聘会上，我总共投了三份简历，一份投给一所私立学校，一份投给一个高科技企业，还有一份是投给一个出版社。因为我简历上的求职范围主要是中学教师，公司文员和编辑，而这三家单位刚好有我能胜任的岗位。就在招聘会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那所私立学校负责人打来的，另外一个是那个企业的人力资源部打来的，他们都邀请我过去面试。我不敢掉以轻心，精心准备后先去那所私立学校考察了一下，那个学校里有幼儿园，小学和中学，校园环境优美，面积宽大，学生不少，教学设备齐全，教职人员就有两百多人，可以说这是一所很不错的私立学校。但是面试后负责人却告诉我只能教小学，因为中学现在不缺英语教师，而且还是要等到下个学期开学前的一个星期才能正式上班。我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请求他们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一下，他们表示同意。我随后又去了那家高科技企业面试，面试结果也很让人满意，他们说我第二天就可以来上班，他们提供的职位是企划部文员，月薪是一千二，三个月试用期满之后是两千。毕竟我现在的积蓄已经所剩不多，迫切需要一份马上有收入的工作，所以我当场就表示愿意到企业上班。当然回去后我便很有礼貌地婉拒了私立学校提供的机会。吴曼琪也随后找到一份报社的编辑工作。至此，我们找工作一事终于告一段落。

她后来还跟我提起那份赌约的事，让我索赔她五百块，但我却开始耍赖，说赌约上根本没有时间限制，我现在工资没有两千，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她大骂我无赖，我说是得到她的真传，这下她彻底无语。

经过这次找工作的经历，我和吴曼琪感慨蛮多的。社会的现实和残酷让我们开始变得成熟起来。她还有一个人在背后提供精神和物质的支持，而我受到委屈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她后来还开玩笑道：“我们找工作就像唐曾去西天取经，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她说得没错，不过只有经历过风雨才能见得最绚丽的彩虹！

我记得当时流行一种说法，那就是毕业后第一年找工作，第二年换工作，第三年定工作，如果三年内还没有定下一份自己能长期干下去的工作，那么就注定会漂泊一生！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先进的人，更是与时俱进的人，流行什么都有我的份！

我在企业干了两年的文员工作，发觉这个工作跟自己所学的专业相差还是蛮大的，我的工作很简单，每天收接文件，安排布置会议室，做会议记录，然后总结存档。所做的最复杂之事也不过是对企业文化进行宣传和翻译。这跟我所学的教育专业简直是两码事，我爸妈听说我在公司上班不是很满意，在他们的心目中女孩子当教师是最好的职业。但是我又不能跟他们说现在工作不好找，我只能笑着安慰他们说：“我先学习一点工作经验，以后进入好学校就容易些。”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经验跟那个经验有没有联系。其实我自己也是有些担心的，如果继续在公司干下去，我教育方面的专长肯定会慢慢荒废，以后如果真的有机会进入公立学校恐怕信心不足，所以我一边在公司上班一边留意学校招聘的信息。后来还是一位大学同学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她说市九小有一位女英语教师因要待产，所以急需一位英语老师来代课，当然如果表现优秀的话，以后学校需要招聘教师会优先考虑。这无疑是进入公立学校的一个好机会，况且九小在全省是名列前茅的一流小学，这样难得的机会如果不抓住以后恐怕真的没机会了。所以我当机立断跟公司请假半天，直奔九小报名。既然是绝佳的好机会，别人也会重视，当我赶到那里时，已经有二十几位应聘者报名了，我是第二十一位，因为是急聘，所以面试安排得也很紧迫，前来报名的应聘者当场就每人发一篇英语课文，并且要求用二十分钟进行英语讲解，准备时间是十分钟。实际上就是要求用二十分钟上一堂英语课，充当学生的是英语组的所有教师和负责领导。他们的目的是考验应聘者的综合能力，虽然是急聘，但是要求却没有放松，这就是一所一流学校的作风。在公司干了两年，我唯一学会的就是遇事要沉着冷静，这时候刚好用得上，我仔细看了我拿到的那篇课文，里面主要讲述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的一些区别，我简单地总结了一下教学要点：一些表示颜色的单词，语法点是比较级，还有就是练习对话。接下来就是用自己的语言组织并讲解出来，我心里默默地组织教学用语，轮到我的时候我已经熟练地默念了几遍，所以我已经胸有成竹了。人就是这样，当遇到你熟悉且很有把握的事情时往往会很自信，我记得很清楚，当我讲完时，一个教师当场就发言了：“还用选吗？就是她了！”但是我还是被礼貌地请出面试室等候讨论结果。这时我才感觉到忐忑不安，可能是刚才时间太紧了我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事，一心只想着如何上好这堂课，现在讲完之后才有空担心，再看看其他的应聘者不是神情紧张就是严肃地坐在那里，这种气氛更加让人不安。大家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门终于开了，一位负责人出来给大家宣布各自的得分，结果我的得分是最高的，毫无疑问，我被选上了。我记得当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负责人上来跟我握手道喜，我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笑。

“柳老师，等一下你到教导处办一下手续，领课本，下周一就可以过来上课了。”负责人交代完之后便走了。我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瞧她那得意相！”

“她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其他应聘者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有失望的有不满的有沉默的，当然也有人向我祝贺的。

“祝贺你！”一个男应聘者笑着给我打了一下招呼。我这才回过神来。

等我办完手续，领了课本后，我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现在想着就是找谁分享我的喜讯了。我记得当时第一个电话是打回家，老爸老妈听到这个消息后正如我所料的那样高兴不已，他们还说要赶紧杀鸡上香，感谢祖宗保佑子孙后代学业有成。我心想祖宗估计现在还在做黄粱大梦呢，要等他们来保佑我，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但是这些话是不能说的，老一辈的思想跟我们还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只是笑了笑，说道：“要杀就选那只最没用的！”他们却坚持要杀那只最大的，随便他们吧，只要他们高兴！

挂掉家里电话之后我就打了一个电话感谢那位给我提供信息的同学，如果没有她的及时通知，恐怕我一辈子都进不了公立学校了，我还承诺要请她吃大餐，但是她笑着拒绝了，她说：“我们都了解彼此！通过应聘完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无功不受禄！”

“但是没有你的及时通知，我也不会有通过的机会！”我一向知恩图报，即使是滴水之恩，我也会涌泉相报。

“我们都不易，就不用跟我客气啦。以后经常联系就行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既然她不愿意我也就不强求了。

但当我打电话告诉吴曼琪时，这个家伙倒是很不客气地跟我狮子大开口：“这下你非请我吃大餐不可！规定进餐地点在高级餐厅！”她还真是没脸没皮，一点忙没帮上还好意思开口请她吃饭，而且还要去高级餐厅吃饭。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我笑了笑，豪气地说道：“好呀，地点任你选，我会把那张赌约也带上的。我现在的工资是两千五，按照赌约上的规定，已经是超过两千了。到时花完你赔偿给我的五百，不够的我再补！”

“嘿，你还留着那张东西呀？”她马上改变思路道，“其实我们一起去喝一杯饮料庆祝也蛮不错的，何必那么破费呢，你说是不是？”现在我知道见风使舵是怎么来的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算是我的一个好同学，好姐妹加死党。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跟我分担，什么时候可以跟我分享。人有时候就是缺这样的一个知己，知己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我办好学校的手续后就马上回公司辞职，我的上司很纳闷，一直勤勤恳恳工作的一个人，怎么说辞职就辞职呢，而且还没有一点预兆。她本来还打算重点培养我的，现在我撒手就走让她难于置信。我无法当众跟她解释那么多。为此我还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但是我却因此心安理得，毕竟我的突然离职让公司的工作受到一定的影响，就当是一种赔偿吧。之后我还给我的上司发了一条短信，感谢她一直以来的栽培和重视，并且真诚地把我离职的原因告诉她。在我看来，即使选择离开也不要伤害到关心你的人的感情。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我的上司给我回复了一条短信，里面说道：“感谢你的坦诚相告，否则我始终都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以后常联系！”真是一个不错的领导！

我正式去九小上课是在2007年的某个周一，学校给我安排了五个班，当时其他英语老师要么带三个班要么带四个班，而只有我带五个班，我不知道领导用意何在，但是我在这里是一个新人，初来乍到的，除了无条件地接受安排外就是认认真真地工作。这些年我得出的一个结论就是，年轻人吃点苦吃点亏都不怕，怕就怕丢了理想没了追求。我特别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每天都是最早一个到学校备课，放学后也是最后一个走，因为要留在办公室认真批改五个班的作业。那段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时一个班平均人数是五十人，五个班就是两百五人，我每天要面对这么多学生讲课，认真回答她们的问题，认真批改作业，有时候还要回复家长的提问……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有一天放学之后，我照常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这时一个姓王的老教师神神秘秘地拿着一张试题给我，要我帮她完成，我接过一看是大专转本科之类的英语试题，我二话没说就认真地帮她解答起来，也不知花了多长时间，等我终于把题填完时递给她时，发现办公室里就剩下我们两人了。

“丹田，真的非常感谢你！”老教师坦诚道，“我大专升本就靠它了。”

“也不知道能得多少分，但是及格是绝对没问题的。”我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