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水浩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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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裕泽仍是一身白袍,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头发不在松散半披,而是高高束着,显得其精神抖擞。
莞辰与其对座,捏着一串新进贡的珠串看得入神,全然未曾注意君裕泽脸上的神色变化,他瞥了莞辰手中的珠串一眼,遂而倏然联想起,那双柔软温润的白皙玉手,心中暗觉眼前这珠串很适合那个女子。
“怎么阁下也喜欢这珠串?”莞辰察觉到了君裕泽的目光,但却未觉他目光中闪过的那丝柔软,他将手中珠串放在案上,浅笑发问。
君裕泽笑了笑,举杯饮下口酒,烈酒在口中辗转,入喉后唇齿留香,君裕泽又斟了杯酒凑近鼻尖细闻,随后抬眸对着莞辰道:“还是你这儿的酒合我的胃口。”当然那个女人也不例外。
“既然阁下喜欢,那便多饮几杯,若是觉着不痛快,来日返国之时捎些带回如何?”莞辰挑了挑剑眉,浅抿了口酒水,勾唇笑道。
君裕泽大笑了两声,放下手中杯,修上手指扶上玉杯边沿,温凉触感让他忆起那夜他强箍住她的那一幕,薄唇上扬牵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酒这东西穿肠便过,尽管口齿留香,这留得了一时,也留不长久。”
“阁下为何会有此种见解?”莞辰眉心微拧,细细打量着君裕泽的一举一动,“酒本就是供人品尝之物,自然留不长久,那依阁下看这世上有什么能长驻呢?”
君裕泽指尖轻击了下杯沿,眸光璀璨如繁星耀眼,薄唇轻动吐出简短的几字:“自然是人。”
莞辰触及杯身的手一顿,心头漾过一丝不安,暗暗揣测君裕泽此话用意,更因他所言“人”字乱了心神,在不动声色连换了几口气后,才予以平复。
“阁下这话未免也太过牵强,人有生老病死,又岂能长驻。”莞辰端起玉杯,饮尽杯中酒水,喉中一阵灼热,但比起心中焦躁,却是略弱了一筹。
君裕泽笑而不语,并不急着接话,只是若有所思般转着玉杯,眸子明暗不定。
就算你不用婉转之语套话,他也会全盘拖出,毕竟那人他势在必得,楚君你又何须这般坐立不安,急着想要尽快问出个结果,这还未战气势便输了,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莞辰瞧着君裕泽似笑非笑的神情,眸子危险的眯了眯,心中那团不安迷雾,渐渐扩散,蔓延至心房的每一处。
他想深入思索,却又不敢接着往下去想,盟约初定,若君裕泽口中所指正是他扼断的思路中,立于那尽头之人,他该如何抉择?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我只说过那酒不能长留,并未说要心中之物长驻不衰,这世上怎会有不衰之物,万物都会随着季节的更替凋谢再生,又有何物能够例外,就算命数有限只要那情字不断岂不是能留得长久,那一时酒香又怎能比过情愫二字。”君裕泽倏地抬眸,迎上莞辰那幽暗的眸光,展颜一笑。
莞辰扬唇还以淡漠笑容,案下手掌紧攥了片刻,随之松开,“若是情投意合,那情自然会长,但倘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这一时酒香便会比那片刻情愫更为宝贵。”
君裕泽听此,唇角笑意突而一僵,随即敛去,眸色霎时清寒一片,附于杯周的手也顿住了动作,浑身似被一盆凉水迎头浇下,凉彻心扉。
莞辰唇角微动,面上虽坦然自若,心中却甚是乐意看见君裕泽此番神色。
不论是不是那个人,先将他一军总是没错,所谓有备无患。
他也是一国君主,应该懂得这不论何身份的女子,不管怀着何种心思,只要迈入了这皇家宫门,那不论生死与否,这一辈子都只会独属那宫中主人一人。
冷待弃之也好,百般怜惜也罢,或生或死,都由不得她们自己做主,命权在握没有谁能逃出生天,更无人敢冒着巨大的风险擅自逃逸。
这道理,君裕泽他应该更为深刻清楚地明白才是,自己虽只点明了冰山一角,但相信精明如君裕泽那种人定会深透分析其中利害,知难而退。
俗话说,打蛇打三寸,小施提醒便够了,相信君裕泽定不会舍弃自己的雄图霸业,只为一“人”字而负天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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