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大病一场(2 / 2)
她一字一句的说完,嘴角微微一笑,脸上的梨涡又乍然开放,这一笑,似乎是嘲弄汉家的礼仪,又似乎是嘲弄拓跋晔的自以为是:“便是郎君宠之爱之,阿九宁死也不愿接受!”
“宁死也不愿接受?”拓跋晔怒了,他盯着抬起头眼神清澈的骊歌,脸色铁青凛冽,几乎带出了一层令人战栗的杀气!
那杀气一层层散发出来,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冲击着骊歌,他怒喝着:“跪着自醒!”说完,便气哼哼地脱去了外衣,连内衣都没有脱,直接躺到了床榻之上!
寝帐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是一种令人震颤的安静,骄傲高贵的拓跋晔,哪里有过如此气恼的经历,他是何等英武最贵的男人,为一个区区女扮男装的小郎安排好了进宫当侧妃的位置,居然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而且,这个可恨的小郎,居然跪在地上说她宁死不愿进宫同她人共侍一人。
骊歌跪在地上,她看着暴怒的拓跋晔恨不得当场发作,又强行压制住了他的怒火,她看着他气恼至极直接躺到了床榻之上,她苦笑着,又一次被怒喝着要跪着自醒了。
她静静地跪在地上,已经是夏末初秋了,平城比起原来所在的骁勇营驻扎地平遥,夜风寒凉了许多,曾经为了为拓跋晔疗伤而大伤元气的骊歌此刻倍感寒凉,她听到整个太子府邸内,除了轮值的护卫,几乎都进入了梦乡,唯有麒麟殿外的秋虫在呢哝,一声比一声响亮。
夜深人静了,她倾听着床榻之上的声音,拓跋晔仰面躺着一动不动,但是,骊歌知道,他没有睡着,他体内的气息混乱,他的心跳杂乱无章,显然,他还在怒火中烧。
可怜的骊歌,第一次在这种夜晚感到了寒凉,她默默地跪着,挺直着身子跪着,膝盖的酸麻令她的身子晃了晃,元气大伤后的她,的的确确是弱不禁风了。
她侧过头,望着窗棂外透进来的皎洁月光,满地银霜中,她望着月下她跪着的声影,耳边仿佛想起了那几句令她心肝断绝的歌词:
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她孤独地行走在这样的乱世中,遇到了如拓跋晔这样地位尊贵的男人,却苦于不符合她心的底线和做人的原则,她望着那皎洁如水的月光,想念着前一世的亲人,苦于无人能理解她的孤独飘零,无人能体会她窖藏在心底的坚持,想着想着,她猛地感觉到了全身如坠冰窖中,她的眼睛模糊了起来,她全身微微晃动着,渐渐地,月色朦胧,夜风吹动,天地苍茫寂寥,她犹如行走在冰原之上,孤独而无助,疼痛和干渴袭击而来,她就这样直直地跪着,抱紧了双臂,终于忍不住,昏厥了过去。
“阿九,阿九?”
有人在呼唤她!
眼珠子在眼皮内转了转,她费力地睁开了黑眸,一眼便看到拓跋晔焦急的黑眸!
拓跋晔,是,太子,千真万确的太子,却满脸焦急疲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阿九?”猛地,拓跋晔看到她大睁开的眼眸,一下子便俯下了身子,将她紧紧地圈在了铁臂中,唇碰触着她的额头,像是不相信她醒来一般,一只大手便直接贴到了她的小脸之上。
紧接着,那双如电一般的黑眸绽放出璀璨的亮光,定定地锁定着她,一只大手早已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右手,半响之后,才提高了声音道:“扣扣,拿水来。”
见骊歌醒来后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盯着他,他接过了侍女扣扣递过来的水,声音放低放柔了些,道:“阿九为了救晔,通体受凉,气血两亏,晔还不知轻重罚阿九跪着自醒,阿九,阿九,晔心痛之。”
骊歌定定地看着有点忙乱的,连胡子都没有刮去的太子,想着他提出的那令人难以接受的要求,想到她孑然一身,付出了太玄血丹后破败的,恢复极慢的身子,想到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孤独无助,两滴晶莹的泪水便滚落下来,顺着她的眼角,滴落到了枕头之中。
痛之?
她的痛有谁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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