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民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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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民忧

2016-05-03 作者: 墨系974

第三十八章 民忧

方然追上他就说道:“我说你这人是贺老夫人从石头缝里捡回来的吧?你看你母亲,说话做事这么豪爽,你怎么就没有一点遗传都没有?动不动就用你这一张能吓死人的脸瞪着,你是生气啊?”

贺云扬猛地站住脚步,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将军生气了?”

“这只,这只。”方然动作夸张地伸手比划着,“你脑门上就写了四个字,我很生气。”

“你!”贺云扬被她逼得咬牙切齿,就差动粗了。

“反正我就觉得有。”方然开始还不怕死地又回了一句,见贺云扬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盯着自己,都听见他的牙关咬得直响,顿时就心虚了下来,“看什么看,你说奇了怪了,你怎么就长这么高呢?”

贺云扬见她又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他平时少与人争执,当然也不会有人敢与他争执,从来都是他说什么照着办就是,眼下被秦月一顿好嘴说得,话头完全颠倒,没有逻辑,当下便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方然见他好几次张口欲言,却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心里顿时觉得好笑,终于也让他在自己手里吃一回哑巴亏了。她正想岔开这个话题时,突然感觉脚踝一紧,她低头一看,一直黑乎乎的手正抓着她的脚,“啊!”她惊叫一声,跳起来蹿到贺云扬身后,手里的钱全都洒了出来,掉到地上。

只见她站的地方是一个窄窄的巷口,边上堆着许多破旧笼子,那只黑乎乎的手就是从其中一个笼子里面伸出来的。那破笼子翻开来,里面躺着一个发着恶臭的男人,披头散发,他身上还靠着一个小女孩,瘦骨嶙峋,衣衫破烂,一张脸全是乌黑,这女孩看见地上的钱后立马爬出来捡。

“钱……钱……”小女孩说着口齿不清地话,声音嘶哑得像一个老得苟延残喘的人。

随着她这一声喊,巷子里面堆着的大大小小的笼子纷纷打开,从里面爬出来一些人,全都像饿狼一般往这边冲来,捡着地上散落的铜板。

方然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那瘦得只剩骨头的女孩被这些人推倒在一旁,手里好不容易抓到的几个铜钱都被人抢了去,想哭又没有眼泪。方然立马将怀里买的米糕拿出来走过去,蹲在女孩面前,把帕子的四角打开,递到她面前。

女孩看着眼前这些白花花的食物,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觉得很香,她咽了咽口水,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来,那手背上、手指上全都是全都是伤痕,有的地方还裂开肿了起来,她抢过这些食物来,虽然她已经饿得没有多少力气了,可她却没有吃,而是爬到那个男人身边去,将吃的往他嘴里塞。

方然看到这一幕,鼻子酸得厉害,热泪顿时从眼眶中涌出来。

而她的这一番举动,让贺云扬有些微微惊讶,继而便是浓浓的欣慰,他将这些全都看在眼中,也记进了心里。

两人离开这里后,方然一直闷闷不语,脑中不断想起那个女孩瘦得皮包骨的身影,那得饿了多久才会变成那样,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乞丐却没有官府来管?难道要任由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现在的西锦看上去俨然是一个强大到让人生畏的国家,但是只要是入伍为仕、知晓国政的人都看得清,其实西锦国内已经过度虚空了,常年的征战,所需军粮、战马、铠甲兵器等一切后备之物全都要大量的钱财来维持,国库拿不出,便从官员中精简,再从田地、商铺中征税。而一些皇亲国戚、朝中重臣向来不知民间疾苦为何物,从来都是把自己当成人上之人,把钱财当成命根子,这边装作倾其所有的精简投入军队,那边却在私相授受贪入囊中,哪里还有人回来管这些穷人。战事越多,国土越广,国家越强,可民,却越穷,这是贺云扬毕生最忧之事,也是毕生最想解决的事,可如今的形势,任何他插手的地方,都会引起那位皇帝的猜忌。

方然有心事,也看出贺云扬有心事,她突然想起一个一笑百年的故事,便说道:“以前有个皇帝,有一年,国内发生了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有挖草根,食观音土,许多百姓都活活饿死了。皇帝听说后,非常不解,你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话吗?他说:“百姓无栗米充饥,何不食肉糜?”你觉得是皇帝天真无邪呢,还是昏庸到可怕?”

皇帝不顾百姓死活,不管民间疾苦,这是秦月最想说的话。贺云扬这么想,可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因为这些话下之意在有心人眼中是心照不宣的,但他还是皱了皱眉头,用一种严肃地语气说道:“虽是故事,可你日后一言一行也需经过大脑,这些惹是非的话,看准了人再说。”

方然无言地摸了摸额头,她以为贺云扬会停下来训斥她含沙射影,没想到却是一番好言警告,可若是他心里不这么想,也不会有这种态度,当下便说道:“为什么不建一些专门让乞丐们住的地方,给他们提供干活的事,就能赚钱,能赚钱就不会有这么多乞丐了。”

贺云扬看了她一眼,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方然继续说道:“比如说你们要开垦荒田、开挖渠道,都是要人力的,还有你们行军打仗的劳工,搬运军粮的人力,还有你们每次打仗之后造成的城墙破损,房屋倒塌等等也是需要人力去修葺,如果能从原有的人手再从那些乞丐中去征募,不也是一种办法吗?”

“你若是做官,自己去跟皇上议。”贺云扬虽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语,可心里头到底是听见去了,这确实不失为一种有效之法,只是这些想法居然会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真是又让他为之惊叹。

“你觉得女子能做官?”方然诧异于他的观念居然这么靠前。

“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方然还以为他又能说出什么让自己佩服的想法来,她算是看出来了,在贺云扬眼里,除了构造,男人和女人是没有区别的。“唉。”方然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贺云扬啊贺云扬,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

贺云扬完全没有留意她的小心思,而是说道:“喝酒吗?”

“喝酒?”方然愣了愣,眨了眨眼睛看着贺云扬。

第一酒楼是梵城最早建立的酒楼,它从最初的一个小酒馆慢慢壮大到可以与皇宫御膳媲美的酒楼。

方然跟着贺云扬来到大门处,就见一个年级稍长的男人站在门前,他叫茅舟,是第一酒楼的东家。

见到贺云扬后,茅舟立即上前朝他恭敬地行礼道:“少将军。”

少有人知道,建立起第一酒楼的人是贺家第一位大将军身边的仆人,而传到茅舟这一代,他更是唯一一位有参军历程、随贺朝老将军上过战场之人,在茅舟这一代的老人,都亲切地称呼贺云扬为少将军。

来到厢房后,方然发现祁璟居然也在,想来是刚才他追上了贺云扬,但是看着早已准备好的酒菜,方然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贺云扬,这哪里像是临时的决定?

祁璟冲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跟着阿毅一起向贺云扬行了礼后,拉着方然就和他坐到一块去。方然拉了拉裙角,端坐着,两只眼睛瞟着桌上的色香味齐全的菜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看见五个端着木盘的人低头走了进来,只有一个是女子。木盘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圆盆,旁边还有一块折得整齐的帕子,这是用餐前净手准备的。方然洗完手擦干后,女子才跪到她身后,慢条斯理地整理她的两只袖子,那低眉顺眼的表情,无论男女,仿佛都给人一种温柔地感觉。

这些人刚退出去,他们四人就默契地拿起筷子开动,祁璟是最不讲客气、最不被约束的一个人,支起上半身就将他认为好吃的菜全往方然碗里夹,嘴里还一个劲地给她介绍这叫什么那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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