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森林,森林 第二百三十三章 遗愿（2 / 2）

其实，看到他们的表情，贝兰雅就已经明白，之前听见的话，并不是虚言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亲眼见到了以后，贝兰雅反而真正的镇定了下来，这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扶着塞维尔坐好了，她才开口，“……怎么样？”

塞维尔抱歉的看着贝兰雅，虚弱的微笑着，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至少，我能来这里，见你最后一面。把该说的话说了，该给的东西给了。但是我身体的崩溃，已经无可挽回了。”

贝兰雅紧张的抓住了他的手，不甘心的问，“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不管再困难。只要有办法的话……”

“元素生命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事已至此，塞维尔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看着贝兰雅说，“虽然我还没有虚弱到立刻要死，但是身体的稳定已经被破坏了。这个过程是无可逆转的，不像人类，濒死的伤害都能通过炼金改造之类的办法来治疗。”

贝兰雅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凯撒。

疯龙凯撒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一脸惭愧的神色，全无掩饰，几乎不敢直视贝兰雅的目光。

强烈的悲伤感觉涌上，在最后的希望也掐灭之后。贝兰雅也是一阵沉默。她没有流泪，没有叹息，甚至没有出声。只是情绪纷乱复杂，握着塞维尔的左手力量变大了一些。

“抱歉。”塞维尔叹息着说。

贝兰雅还是说不出话来，现在能说什么呢？

痛哭流涕吗？她早已经知道，这没有任何用处。甚至，太过伤感和绝望的表情，反而会让将逝去的人，无法安心离开。明显，塞维尔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存活，难道她要用泪水来填满这段时间？

然而，心绪又实在是纷杂繁乱，她知道这个基本的道理，却也依然想不到，度过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办法。

塞维尔却是仰头望着天空。

冬天的白昼，总是比较短暂的。虽然贝兰雅这地方还是比较靠南，也比较靠近大路，并没有冰雪封山，有不少树木都还保持着繁茂的树冠。但受到了战斗的影响，这里也并不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有些小树和藤蔓，都受到了破坏。

而在远方，夕阳正从一座山头，露出了最后的一个角来。

“一年了吧？拉维斯的事件之后，我答应你要改变开始。”

贝兰雅的心中一紧，手中也握得更紧了一些。塞维尔若是不改变，便是他今天涅槃失败而死亡，也不会有太多的牵挂和不舍。因为他的心里，原本就没有什么留恋的东西。对于自己的生命，因为那契约的缘故，还是有些厌烦的。

但现在……

“也许，这一年不能说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光。”塞维尔把视线调转回来，重新看着贝兰雅，慢慢的说道，“但是确实，是最充实的时光。我接触了许多的东西，真正有了一个想要坚持下去的念头。这是以前的我。并不具备的东西。可是贝兰雅，你和我恰好相反。我最开始见到的你，才是最漂亮的。因为那时的你，坚信自己的道路正确。但现在，你却已经失去了那份意气风发。我一直希望，你能够回复最开始的模样，我也以为，如果我能够达成对你的承诺，你就一定能够做到这一点。”

“塞维尔……”贝兰雅终于忍不住有些哽咽的开口呼唤。

比起塞维尔来说，贝兰雅要愧疚得多。毕竟是她把塞维尔从旁观者的角色中拉了进来。然后现在也确实是涌上了后悔之情——为什么没有为塞维尔准备更多？

而现在，塞维尔还记得她的事情……

“我……”贝兰雅正要说什么，在她的眼前，塞维尔却是身体一震，他的身体，就好像在人形和凤凰形态之间，迅速转化了一下。而且，身体还猛然膨胀了一下的模样，然后才恢复了原状。贝兰雅一时被惊的忘了要说的话。

就算是再笨，她在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尽管表面看来十分淡然，近乎无事的模样，但事实上，塞维尔是在强行的压抑着自己身体崩溃的进程，以维持自身的的存在！

这要费多大的力量？要压制怎样的痛苦？

想到这个，贝兰雅如何还说得出话来。她一度矛盾的，希望塞维尔就此放弃，从此安眠，但这话又偏偏说不出口，感情上也难以接受。

“时间不多了。”塞维尔怅然说道。

看来，他也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不能无牵挂的离开的人，在这个时候，总是有许多话想要说的。

塞维尔叹息一声，轻轻的将手从贝兰雅的手中挣脱了出来，褪下了自己右手的一个紫色的晶石状的镯子，套到了贝兰雅的左手上。

“贝兰雅的身份，顶着这个身份的你，你异属的力量，本来就是一个束缚。我本来就在想，若是涅槃不能成功，那么，至少可以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身份。慢慢去看，去想，只是单纯的换个身份生活都好，不会像在奥斯勒尔那样，仓促的决定……”

——现在，我还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