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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太匆匆(四)

2016-02-14 作者: 昔我来思

匆匆,太匆匆(四)

易风走开了,空长的过道里,人来人往,只有她一人坐在长木制的长椅上,双腿交叠,发丝垂落,了无生气。

桑青仰头,向上吹气,将额前的刘海往上吹翻,又垂下,反反复复,复复反反。

奶奶该没事了吧!她心里这样想,又望了一眼手术门,紧紧的闭着,她突然有种极恐惧的想法,是不是她这样一推开,就是阴阳相隔呢?

是不是纯白的床单将奶奶的头掩住,如同爸爸一样,她从此再看不到那张生动的脸!

有点冷了——她抱紧双臂,坐不住,在手术门来回的踱步,很久时间,她无意间回头望去,长椅上摆放着几个盒子。

不必猜都知道是季瑾航所为,她还是走近了去看。

都是极清淡的菜式,旁边夹着一张纸条,上去的字迹再清楚不过了,它曾经无数次为它记录到季瑾航对她的殷殷关怀。

桑青心悸——

前所未有的慌乱,她感觉自己做错事了,季瑾航对她越来越上心了,那天,他说,想要与她光明正大在一起。

他想做什么!

想让她背负千苦骂名吗?从此落了个狐狸精的骂名!

对,是狐狸精,她厌恶死这三个字,这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她不是,至少,她真的认为自己不是。

曾经有人这么骂过她,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妖孽,你们母女都是狐狸精,你们是祸害。”

近乎疯狂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她最最亲爱的妈妈脸上,是在爸爸离去之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指着她大骂。

妈妈在爸爸离去后就精神错乱了,成天认错人,抱着爸爸的相片自言自语,总是把她当成仇人看待。

桑青也认了,是她的错,她不该让爸爸大晚上去给她买东西吃,她如果不闹,不吵,爸爸一定不会去。

可是——为什么,妈妈连自己都骂呢?她骂,你们母女都是狐狸精,可——她不正是她的妈妈吗?为什么妈妈要骂自己。

不堪回首的往事。

桑青在恨自己的同时,也恨那个肇事司机,那时候,她不过八岁,听说撞车的也是个少年,不过十五岁的光景,家里的背景极大,桑青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那人的家里给了她们家里好大的一笔钱,桑青的妈妈懦弱胆小,根本不敢反抗,拿了钱,躲得远远的。

若不是给妈妈治病,给奶奶治病,舅舅生意失败的话,那笔钱,真是足够他们一家人下辈子的安逸生活。

头痛——回想往事她就头痛。

桑青一直在想,十几年来,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支撑下去,勇敢的活下去,她如果脆弱些,她必死无疑。

爸爸小时候抱着她,喜欢用胡渣蹭她的脸,宠溺的说:“青儿啊,以后长大了别怪爸爸给你起这样的名字,这个名字对你,对爸爸都有很大的意义的,你要喜欢才是,莫桑青,莫伤心,我的青儿一辈子都要开开心心。”

是的,爸爸说,她与爸爸结缘一棵桑树下,而她出生那天,门前那棵桑树叶子正绿,生机勃勃的样子。

桑青,这样的由来。

桑青好怀念爸爸宽厚的大手,给予她一种坚定的力量,记忆中,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用他那双比她还有细嫩的手,紧紧的包裹着她略嫌粗糙的小手,说:“桑青小孩,捉紧了,等下你摔倒了,我可不理。”

那时候的思睿啊,孩子气,霸道,固执,连对她的温柔,都带着蛮横的味道。

桑青在那个雨夜中,彻彻底底的明白,与他曾经那段纯美的年华,从此消逝,不再回还。

是的,回不去了,再也不回去了——

丁的一声,她她倏得转醒,从从前的梦里拔了出来,嘴角尝到咸涩的味道,手覆上脸宠,湿湿的一片,鼻子吸了吸气,她回头望手术灯,时间似乎过了几个世纪一般的漫长。

她如此厌倦等待。

桑青冲了上去,手术车推了出来,她看到奶奶苍白的面孔,以及,李医生如释重负的表情。

“留院观察三个月,期间不能让她受任何刺激,这点,你一定要保证,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我想,你必定后悔一辈子。”不容拒绝的强硬,不是在交待,明显就是警告。

看来,他真不是一般的不待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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