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13)东倭国是(十六)(2 / 2)
商成也没什么话好说,就随便地拉家常,问胭脂道:“到京之后,你去看过你爹妈那边没有?”他隐约记得听月儿还是盼儿说过,家里现在的几个大丫鬟,都是燕山卫牧陆寄的两位夫人从娘家带出来的;陆夫人的娘家就在京城,因此他猜想胭脂的父母应该也在京左近的什么地方。
胭脂小声说:“正月里就回家看过了……”
商成点了点头,正想打听一下胭脂家里还有什么人,顺着这个话题再给她讲一番家人团圆和和美美的大道理,等说得胭脂心酸掉泪,就顺势把身契什么的还给她,再送她一笔钱粮,让她回家去伺候爹娘老子,回头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从此过幸福美满的小ri子……又听胭脂说:“我和他们说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商成只好把打好的腹稿都咽回去,重新挑个话题:“你有空的时候,应该多回家陪陪他们。”
胭脂低着头说:“我记得了。”
商成咧了下嘴,彻底没话说了,只好捧起《孙子兵法》继续学习。
堂屋的门扇后传来一声压低了的笑声。商成头也没回,就知道这肯定是真奴趴在门扇后面偷听;她听到自己郎君一句接一句地给自己刨了坑再向下跳,终于没能忍住笑。
门扇后不止是真奴,桑秀也在。被郎君借题发挥呵斥了两句,她跟在真奴身后一道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低着头笑。听着商成和胭脂说话,她心头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去年六月的那个晌后,在燕州教坊的门外,他和自己也是这样说话的,左一句右一句地,似乎就是眼前这般光景。也就是那一天,她和真奴都如愿以偿地进了他的家门……
真奴走到竹椅前,就半跪半蹲在商成的脚边,举着一块布说:“郎君,你见过这样的布没有?”
商成早就看见了她手里的那块料子。这东西极软,顺着真奴的手掌手腕就滑溜下来,颜se紫红近乎乌黑,表面就象涂过蜡一般富有光泽,就象波浪一样随着她的手腕翻动而分散聚合;布料面有些毛绒细密浓簇,有些毛绒便比较疏落松散,散密相间中纹圈互为衬托,隐然就是半幅牡丹图。他伸手摸了一下,又软又滑又暖和还极有弹xing,肯定不是棉布,也不是绸缎丝绢,思忖之间立刻便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惊讶地问道:“这是天鹅绒?”
真奴显然不知道这种料子还有别名,但她还是夸赞说:“郎君真是好才气,起的这个名字可比‘漳绒’响亮!”
“哪来的?”商成好奇地问。
“晌午前,南阳公主让人送来了两匹,说是立夏节的礼。她的使女说,这是今年漳州地方进的贡品,南阳公主也只蒙娘娘赏赐了三匹,结果就送了两匹给咱们。”
一听说是南阳送的,商成登时不说话了。他知道,南阳自打猜到他就是写《六三贴》的攸缺先生,便对他礼敬有加,完全是把他当成出世的隐士高人对待。在人前还好点,要是没人在跟前,一举一动都是执的弟子礼,开口先生闭口老师,闹得他都有点怕这个公主了。前头他刚刚搬来时,南阳一出手就是大礼,象眼前的瓷盏“青鸟”,就是她送的。别看茶盏只有这么丁点大,市价超过六千缗,连同前头送他的那匹阿拉伯马以及几幅字画还有别的几样贵重礼物,总值四万缗出头。他还听说,就为置办这些礼物,她还变卖了一个庄子,换来的钱几乎都变成各种物事,全送到他这里了……
他问真奴:“咱们回礼给人家没有?”
“月儿姐姐回了礼的。”真奴说。她和桑秀都比月儿大着月份,但依旧称呼她和二丫为姐姐,这也是对她们的尊重。“才铸好的四两官库金,月儿姐取了二十锭作回礼。”
商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南阳敬重他,送的全是好马、名家字画还有瓷中jing品,可他却回赠别人真金白银;比较起来,他这个隐士高人可真是俗不可耐,简直就是欺世盗名!
他们一家三口,再加胭脂,四个人正在议论着天鹅绒的种种好处,又该拿它做成什么样的衣裳的时候,不知道跑哪里疯玩去了的小丫鬟篆儿,满头热汗地跑进来说,二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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