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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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上诸事不顺,商成的心情也差,攒眉横目快步疾走;石头和几个近卫半句话都不敢多说,一溜小跑地紧紧跟随。穿过东院庑廊,跨过一道月洞门,堪堪能望见西院门一角,商成蓦地停住脚,阴沉着脸扫了门边肃立的卫兵一眼,一言不发转头就朝后院子走。

石头赶紧追上来,小声提醒说:“督帅……”

“别罗嗦!”商成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就说!”

“……仲山和老钱回来了,都在西院公事房等着要见您。还有范全,他也来了。”

“怎么不早说?”商成睃着眼瞪了石头一眼。石头陪着笑回话:“他们也没来多久,大概小半个时辰不到。他们是午时前后到的座牌驿,在驿站里吃了晌午之后进的城,先去卫府签了押报了到,这才赶过来。我看他们不是为着公务,你又在开会,就没进议事厅去告知你。”商成掉回身边走边随口又问,“范全怎么也跑回来?我不是让你和老包给他带话,叫他不要回来吗?”石头说,“我在这边应差,还没顾得上仔细问,他也没说表面一一好象是他在端州和别人起了什么纷争,争不过人家,干脆就跑燕州来找您诉苦了。”

商成的脚步陡然一滞。范全在端州受气,还被气得跑燕州来告状,不用问,一定是他和李慎之间出了什么事!范全所部虽然隶属中军,但因为去年冬天的战事结束之后,他的人就一直驻扎在如其寨呼容寨一线扼守燕东门户由梁川,所以卫府暂时就把这支劲旅划给李慎的燕山右军辖制。为了怕李慎多心,他已经多次托人捎话告诉范姬二人,反复叮嘱他们事事都要请示李慎,绝对不能轻慢妄动……谁知道这两个家伙都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最后还是这样一番光景!

还没走到西院门口,隔墙就已经听到范全张着大嗓门在院子里大声地鼓噪:

“……李守德真他娘不是个东西!打柁县那一仗,我的三个营都到蒿家牌了,眼看都望见敌人的黑雕旗了,李守德一道军令,我他娘就得丢下嘴边上的肉去接应胡磊那个夯货。北郑大战,我是第二个赶到山神庙的,七个营刚刚撒开,又是他一道钧令,我就只能去北边堵口子……别的都不提,就单过年发年赏,别人都是三个月的足赏,就我的兵只有两个月;送来的牛羊就更别提了一一牛都不知道是他从哪里找来的,肉都从肋骨缝里塌陷下去有半寸,肩胛骨头凸得能当刀使……”

院子里大概有不少人,听他信口雌黄说得夸张,都是嘻嘻哈哈地连声笑骂,有好事的家伙还在和他逗趣,说:“范旅,你别是饿花眼看错了,那是牛吗?还是李守德弄来几副木头架子,胡乱蒙张牛皮哄骗你?”

“是牛!拆下骨头扔锅里能熬出油汤来了!”范全还一本正经地给那人解释,“就是看不见肉。你们是没看见姬正当时的神情。他急红了眼,差点把送年货的小校一刀劈两片,非说是那小校把肉都剔了才把牛赶过去……”

院子里又是一阵狂笑。有人说道:“那小校笨,就不知道给老姬解释:肉都被李慎拿去喂狗了?”又有人笑道,“你蹲在北郑城里喝西北风知道个屁呀!老李腊月里在端州一口气新纳了两房,那还不得多吃点肉补养身子?”

商成在院墙外听着他们越说越是不堪,心头恼怒脸色一片铁青,连卫兵敬礼也没理会,紧走了几步进了院子,就见院里一二十个穿绿着青的七八品军官或坐或站地围了一圈,个个挽袖子掖袍角,交头接耳高谈阔论嬉笑怒骂不一而足。此时天色已经黄昏,提督府早已经下衙,两边厢房滴水檐下只站着几个跑腿办事的值夜书吏,正对着一圈人指指点点,瞧见他黑着面孔朝台阶上一立,立时屏声静气地溜回公事间。惟独一个司录有风湿痼疾腿脚不便,一时躲闪不及被他恶狠狠的目光盯住了,只好赔着笑脸过来朝他拱个手,讷讷地说:“督帅……”

“怎么回事?”

“这……”司录咧下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里是商成平常办公的官廨,地方远不比东院宽敞,能到这里来和他说话的官员又少,所以只给候见的官员安排了一间厢房作为坐等之用。谁知道今天竟然来了一二十个军官,厢房里根本坐不下,就都涌到院子里。虽然文员书吏都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可满院子军官个个都是跟着商成出头的兵,说是他的心腹子弟也不为过,又有谁会不开眼地上去劝阻这些兵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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