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曲高和寡 谁为知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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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蔷正准备吟唱这首诗呢,就听有人接过去,渐行渐近的吟咏道:“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唯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

众人应声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出现在秋爽斋门口,他身材高挑,略显清瘦,五官轮廓英挺帅气,可惜满面倦容,额头上一道刀疤就像蚯蚓一样,右手用绷带挂在脖子上,大概是旅途劳顿没来得及休息的缘故,嗓音听起来有些暗哑。

“若兰兄。你怎么这付模样?快过来坐这里歇息一下!”座中有认识的,忙起身打招呼,过来拉他去自己座位上歇息。

来人正是卫若兰,微微点头对冯紫英微笑道:“谢谢!子英兄别来无恙!等我拍下内子的《对菊》再陪紫英兄叙旧。”

转而看向贾蔷道:“请问底价是?”

“二十两银子。”贾蔷对身边的小斯使了个眼色,让他速去禀报卫夫人。

卫若兰伸手从兜里掏出荷包,把里边的银子悉数倒出来,数了数,也就不到五十两银子。

“四十两,我买下了。”貌似急于想成交,卫若兰不等丫头和账房先生来收银子。主动走上前去。把两锭元宝放在那丫头手里的托盘里。

“这……”贾蔷愣怔了一下,按规定,他得报价三次,若无人开价。才算成交。

不过。这是卫夫人的夫君。他要买回自家的东西,是不是可以开个绿灯呢?

“二百两!”有人公然叫板。

卫若兰缓缓地转过身去,看那人一身从五品官服。不由就轻蔑的一提嘴角,讥讽道:“原来将大人也喜欢菊花吗?这倒真是难以想象,菊花性自高洁,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将大人和他一样,都曾是前怡亲王殿下的幕僚,他因不愿落井下石,诋毁怡亲王殿下,被先皇流放边远小县做了县令,而这位将大人,曾是怡亲王殿下的心腹之人,可是,得知怡亲王逼宫的计划已经泄露,便望风而倒,把木兰围场的密谋合盘禀告前先皇,靠出卖主子,不但保住了自己的脑袋,也保住了自己的官帽。

卫若兰并未参与木兰围场逼宫的阴谋,只因为同情怡亲王,对先皇不念亲情,赶尽杀绝的做法颇有微词,遭到小人举报,被视为怡亲王的同党,关进大牢,若非贾宝玉和柳湘莲等人从中斡旋,为他作保,求北静王爷替他向先皇讨了个人情,他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冯紫英暗道,都说是吃一堑长一智,若兰这家伙说话还是不知轻重,他只想着讥讽将大人墙头草,卖主求荣,小人得志,却不知顾忌,只怕被人搬弄是非,又会无端的受到猜忌。

当即笑着把话岔开道:“若兰兄来得迟,原是不晓得规矩,今天可不是普通的买卖,圣上传旨下来,这些字画拍卖所得款项的一半,将纳入漠北屯田预算款,今儿的书画作品最低也拍出五百两银子的价位,尊夫人的《对菊》文字洒脱,情景交融,好一个‘对’字,怎么也值五百两银子,岂能贱卖了呢!”

暗中使劲儿狠狠捏了卫若兰一把,提醒他不得再口无遮拦,小心再次祸从口出。

“蔷哥儿,这幅字画我出五百两银子。”冯紫英深知卫若兰的性子,怕他咽不下这口气,会继续和将某人叫板,便出面替他竞拍这幅字画,做出势在必得的姿态笑道:“在下虽然囊中羞涩,不过这幅字画在下是真心喜欢,还望诸位多多包涵和成全。”

探春听说卫若兰回来了,急忙凑到格栅上往外看,待看到夫君落拓的样子,眼泪就涌了上来,也顾不得矜持了,也不怕被人看到,就那么冲出来,抱住卫若兰失声痛哭起来。

冯紫英便问他的亲随小厮道:“你们是刚回到京城吗?卫大人又不是武官儿,怎么就伤成这样的?难不成也和上任一样遇到土匪截杀吗?”

他是行武出身,自然看得出,卫若兰脸上并非是摔伤或是撞伤。

那小厮不假思索的道:“我们大人这几年来一直在治理匪患,因为,匪徒大多是本地交不起地租上山落草的农户,前任县令逼迫匪徒的亲友交出人来,交不出人就打个半死投进大牢,房产田地没收充公,招致匪徒报复,我们大人说那些人也是被逼上梁山的,便和县内的大户协商,募集银子建立治理匪患基金,采取招安策略,只要土匪愿意诏安,大人保证帮他们安家立业。几年下来,大部分土匪都改邪归正,只剩下那些冥顽不化的,依旧负隅顽抗,祸害百姓,卫大人就亲自带人进山围剿,被匪首砍了一刀,又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现在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胳膊伤到骨头,现在还没完全长好呢。”

关于卫若兰的境况,众官员都是听说过的,他原是极正直的一位官员,只因跟错了人,便葬送了仕途,当即,皆默然无语。

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们虽然玩世不恭,可也是有正义感的,听了就不由动容,想着刚才有人挑衅这位倒霉的县令,忍不住就替他出头,讥讽那位将大人道:“这就是卫大人不会见风使舵了,若是换了某位大人,看到大刀砍来了,早拉个士兵去给他当垫背了。”

另一个人公子哥儿就笑道:“我看不会的,某位大人根本就不会亲自去剿匪,我猜他会揣着募集来的银子进京打点,不等土匪下山,人家早拍屁股走人了”

将大人明知道两个二百五是在羞辱他,可是人家又没指名道姓,他自然不好去认领,强忍着一肚子恨意,没个宣泄处,寻思冯紫英买那字画是要送给卫若兰的,他父亲冯岚虽然做过平西大将军的副将,却早已过世多年,他自己不过在定南大将军麾下做个参军,算是南安王麾下,在朝廷里的人脉早背过气儿了,这会子便不怕他,偏要和他争那幅字画。

当即赌气道:“既然这是在为朝廷募捐,在下少不得要尽一份心意,在下抛砖引玉吧,就出一千两银子买那幅《对菊》。”

他这是恼羞成怒之下失了分寸,没想到自己这样一来更是犯了众怒。

有几个纨绔小子交头接耳道:“这人什么来头,如此不识趣儿,我们逗他一逗如何?”

不等他们商量好,就听有人道:“我出五千两买这幅字画,紫英兄弟,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意,就给兄弟一个机会,把这个东道让给兄弟吧!就算出到一万两,兄弟我也替卫兄弟挣回这个颜面,好好羞辱那个明明是墙头草,却楞充小黄菊的王八蛋一顿!”

将大人见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不由暗自冷笑,王八羔子,且看我把价码抬得高高的,替人强出头可以,准备付出代价吧(未完待续……)I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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