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诗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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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五年六月十二日长生岛副将府。

各式的菜肴流水一样地递送了进来厅中还有一圈装扮得花团锦簇的歌女在翩翩起舞。黄石和山东的甄雨村正交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甄雨村刚刚高升了阉党兴起的政治狂潮终于刮到山东了属于东林党的巡抚、巡按都倒台了。虽然阉党又派来了一批新任官员但甄雨村他们这些中低层官员是地方的栋梁所以阉党并没有动他们的意思。山东的各知府也都很有眼色地立刻改投阉党门下了。

“南京的列位大人要下官代他们向黄军门问好。”甄雨村这次来对黄石更客气了从下码头开始就拉着黄石闲扯入了宴席后更是谈笑风生。

“甄大人客气了南京的诸位大人也太客气了那些铜钱正好给士兵饷用。”黄石笑嘻嘻地又敬了甄雨村一杯酒南京铸币司的官员们大多数也都脱下了东林党的那身皮换了一个组织继续铸他们的铜钱——当然这次他们稍微规矩了一些。而铸币司的几个大头目没有机会辩白清楚统统被当作东林党铁杆拿下了。

“剩下的铜币本打算付给登莱的商人末将还欠他们不少钱唉这军中的用度就是大啊。”黄石感叹了一声做出一副紧张的表情问道:“要是这些商人去莱州府和蔡州府闹事末将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甄雨村自然立刻听明白了黄石话里面的含义他们吃了黄石这么多好处也不能不干活不然就太没有职业道德了。甄雨村当即就大包大揽下来:“黄军门放心辽东边士辛苦我们同僚都是知道的这些商人挣点辛苦钱我们也不去管它但如果贪心不足来衙门闹事。我们一定会乱棍打出。”

“末将代左协将士谢过甄大人。”黄石当然不会拿那些垃圾铜钱去祸害爱国商人但这个铺垫也是一定要有的。如果自己什么利益都不拿山东的文臣集团也会怀疑黄石的用心:“甄大人末将铸了一种军票大约也有数成的铸息。末将规定这些军票只能在长生岛兑换铜钱所以……”

甄雨村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马上又反应过来了:“黄军门的意思下官明白了。长生岛的军票一律不得在莱登兑换银子所有的军饷我们都会直接送来长生岛。”

“如此多谢甄大人了。”黄石觉得军票做得再好也比不上真金白银万一山东的商人和官府勾结像阴毛文龙一样地把自己阴了那自己的军票计划就会大受打击。

正经事情基本说完黄石看大家喝得也差不多了几个山东兵备道的官员一个个都自称不行了他就拍拍手让那几个歌女过来。黄石事先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会来几个粮官然后按人头把这些歌女从山东请来当时部下还暗示为他黄石也请一个不过被他断然否决了。这些歌女大老远从山东赶来还要承担被诱拐和淹死的风险所以一个个要价都很可观。黄石可没有心思花这么一大笔钱去风流一把。

在女人柔媚的声音下甄雨村一伙儿各个被灌得东摇西歪黄石满意地笑着还能安慰自已一句——至少肉菜是省下了不少。

喝高了以后文臣们纷纷开始吟词作赋。这既是显摆也能增加斗酒时的乐趣八股文的威力此时立刻就显示出来了正如黄石前世听说过的那句话一样:精通了八股文那做诗填词真是小儿科。别看这几个文官喝得连亲爹都未必认得清了但斗起诗词来仍然是一踏一深坑一捆一掌血。

他们变着方地拿着长生岛附近的景色出题一路下来谁都不敢示弱这次又轮到小黑山了甄雨村舌头已经喝大了但一七言诗仍然脱口而出略无丝毫涩滞。黄石又是第一个大声喊好只是……这次他喊的似乎太响亮了醉眼朦胧的甄雨村猛然现黄石这段期间好像没有喝酒。

“黄……黄老弟你……你也来一吧……”

黄石正打算推辞登莱兵备道的那些人就鼓噪起来了他们喝得似乎都忘了黄石是武将出身了黄石眼看推辞不过只有硬着头皮剽窃前世的一大作:“远看黑山如棒槌上面窄来下面宽若是把它倒过来下面窄来上面宽。”

几个文官顿时愣住了其中一个的酒都洒到官服上还没有察觉甄雨村拼命地咳嗽着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忘了黄石是个武夫出身好不容易咳嗽过这口气他立刻大感慨:“黄军门真是吟得一手好诗啊!”

“好诗好诗。”其他地文官咳嗽好了以后也纷纷称赞起来其中还有个智商比较低的家伙还嚷嚷了一句:“黄军门再来一吧。”

甄雨村和其他的文官纷纷恼怒地看着那个二百五但黄石却真的诗兴大起来当即站起身来举着一杯酒引吭高歌道:“天兵十万向辽东……”

“好气魄不傀是威震辽东的黄军门。”山东文臣又是一愣奉承话纷纷喷涌而出。

收到鼓励的黄石龙行虎步就在这厅里连着转了两个圈终于又挤出了一句:“不破匈奴誓不还……”

平仄完全不对……甄雨村腹谤不已但眼晴都已经眯得快闭上了其他几个文官捻须的捻须咂舌的砸舌一个个摇头晃脑的都似乎听入神了。

“……百战精钢刀在手……”黄石憋了半天总算又把第三句折腾出来了这时他在厅里已经又转了五、六个圈了那几个文官都心底里已经作了几百收尾了都替黄石急得不行。

但黄石在厅中却是越走越急最后就如同一团旋风般地围着几个文臣打转他手中的那杯酒都泼了不少出来。终于黄石停下了脚步他把本应做完诗才喝地酒一饮而尽。然后奋力地把酒杯扔到了地上手臂猛地往前一挥的同时已经张开嘴……

几个文官立刻伸长了脖子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其实他们都不在乎黄石到底会说什么只要赶快说完就好他们也可以继续喝酒了。

黄石伸着手、撅着嘴僵立了片刻脸上眉眼翻腾。表情忽而狰狞、忽而放松地变换着。直等到几个文官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伸僵了的时候黄石一拂袖口……围着大伙接着走……

走走停停了几次绿豆大的汗珠从黄石额头一个个渗出在脸颊上汇聚成涓涓细流甄雨村也看得十分同情终于一咬牙打算拼死出头去圆场了。

“杀——杀——杀——杀——杀杀杀。”黄石从慢到快一口气喊了七个杀宇接着就抚胸长出了一口大气。憋得通红地脸也渐渐向正常颜色过渡回来。

“好!”

“好诗!”

“好啊好诗啊。”

响遏行云地彩声立刻从山东文官的嘴中喷了出来。

……

“噗……”满嘴地食物在她大脑反应过来以前就喷了出去年轻的姑娘慌忙用左手反掩住嘴但这一下子就把热流逼入了鼻腔她拿着食物的右手也猛地盖在了左手上喉咙中出了类似鸽子叫声的咕咕声听起来这声音的主人似乎非常难受。

“哎呀糟蹋东西的人啊”黄石一脸痛惜地看着喷洒了一地的食物残渣唉声叹气地说道:“总说吃得不好。今天给你带来好菜、好肉结果就往地上吐。”说着黄又摇了摇头:“真是贱命一条啊吃杂粮大饼的时候从来连渣都不会掉一粒好东西看来你是无福消受喽……”

黄石啰里啰唆地抱怨了好久眼泪横飞的女孩子才喘匀了气。她囫囵咽下了剩下的食物眼晴弯弯着笑得直打跌:“太子少保大人啊您这也叫诗?”

“怎么不叫?诗不就是四句每句七个宇么?”黄石理直气壮得很单手叉着腰威胁似地摆动着手指:“你一个小丫头懂得什么在场的进士老爷们都说我做的好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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