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争辩(2 / 2)
好在这时候,证人七羽已经进殿了。
七羽低垂着羽睫,娇娇柔柔的跪在黄迁身旁,连穿在身上的那套妃色紫藤夕颜暗纹褙子都显得弱不胜衣。
大多数人脸上都有惊艳之色闪过,包括宏治和李舜。
但紫宸殿的气氛却并没有因为这样一位桃花似得的美人而有所缓和。
蔺羲钦接着方才的姿势。扬起下巴,居高临下似得问道:“你就是七羽?”
“民女正是七羽”,她的声音如珠玉落盘。
“你与舞青霓是何关系?”
“民女跟在舞青霓身边九年。情同姊妹,民女一身舞艺都是舞青霓教授”,七羽仍然垂着眼睑,可那跪姿却如高山上的一株青草,不卑不吭,连做过京师小吏的黄迁也不及她分毫。
“那你对舞青霓可谓知根知底啰,本官且问你。舞青霓原名是什么?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池枢与李舜好整以暇的听着。
“民女与舞青霓同是九年前入的教坊司”,七羽语气平静的似一弯湖水。“我们还是同乡,同为成都府绵州人,那年家乡遭了蝗灾,我们就被父母卖了。经过几番辗转,最后被卖到了京城的教坊司,三年后,舞青霓用她所有的积蓄替自己和民女赎了身,我们最后在沁春园栖身,这些事情,当时的黄迁黄大人都是知道的。”
这次轮到池枢进雷区了,他直着脖子哽了半天,愣是没哽出一句话来。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幻听。
明明是自己接近七羽,打算从她身上打听出舞青霓的事情来,而且第一个揭发舞青霓身世的也是她。怎么到头来好像自己被她给耍了似得。
李舜的脸也瞬间变成锅底,他心中立刻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他乃当朝首辅,风浪见的多了,很快便调整好了心绪。不疾不徐的迈出一步,一脸平和地道:“七羽姑娘。在天子面前说谎话可是欺君大罪,要诛灭九族的,你要想清楚再说,可不要记差了。”
蔺羲钦眸底闪过一抹诡笑,跟着帮腔道:“是啊,小姑娘没见过大世面,天家威严,难免紧张,说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呵呵,本官再问你一遍,舞青霓原名是什么,到底是何身份?”
“民女虽然惶恐,可也不会连家乡姓名都记差”,七羽的声音柔柔的,好像能掐出水来,“民女原名周引南,舞青霓原名陈少兰,我们确实是成都府绵州人氏,这些事情黄大人都是清楚的,黄大人可以作证。”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一旁的黄迁若有所思。
高湛却眯着眼睛,有点糊涂。
宏治敏锐的察觉到这似乎是案中有案。
“胡说,黄大人跟你的说法根本是南辕北辙”,蔺羲钦训斥小孙女似得温嗔道,“不信,你问黄迁。”
七羽芙蓉一般的玉脸又埋下几分。天子重臣俱在,她一个微薄女子岂敢多言。
蔺羲钦也发觉自己失言了,可他还未来得及问黄迁,李舜已经急不可耐地先道:“黄迁,你把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想仔细了再说!”声音里透出几分不容反驳的威严来。
黄迁心里一阵打鼓,抖抖索索地盘算了一番后,方支支吾吾地道:“方、方才小人记差了,舞青霓原名确实是陈少兰,不是什么苏琀,苏家的后人”,说到后头,他带着宝蓝色瓜帽的脑袋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好像要遮住不断逡巡的目光似得。
蔺羲钦使劲儿抿着唇角,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模样。
这黄迁还挺狡猾的,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若是还实话实说,承认舞青霓是苏琀,那他私纵谋逆罪犯的罪名就担定了,脑袋上那一刀是免不了了,如今,半路出来个七羽,说她们二人是牙子卖进教坊司的,那他再将她们卖出去,就是合法的了,根本不存在这些惊心动魄的大罪名。
最关键的,也是敢让黄迁改口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这宗案子只有人证,根本没有物证加以辅证,这一点他心里最有数,因为有关七羽与舞青霓的所有资料他都销毁了,所以眼下的景况就是,只剩下他与七羽两位人证,自然是他们说红就是红,说黑就是黑。
既然有活命的机会,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往死路上走呢。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你这会子的话跟方才的话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哦”,蔺羲钦故意吹胡子瞪眼睛地道,“我看不打你你是不会醒了”,他扭头朝殿外放声一吼,“来人,把黄迁给我拖出去先打一百大板再说。”
黄迁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脑袋不停的砸到地面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方才那些话都是池大人逼着小人这样说的,他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小人不敢不从啊,他说小人要是不按他说的做,就把小人和小人的家人全都抓紧诏狱,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岁小儿……”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大不了豁出去赌一把,拼一拼还有生的希望,不拼,自己一家老小就真的要送命了。
黄迁在京城虽然职位低微,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十有*就是朝中两方势力的角逐,投靠其中的一方总是没错的,更何况,那一方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宏治阴冷的目光徐徐扫过殿中的所有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未完待续)r655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