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结（2 / 2）

楚彦风如遭电击，冲口道：“站住，你敢动宛心一根头发，我叫你后悔终身。”

月蓉公主得意地笑了：还是母后厉害。回身时已笑意盈盈。

楚彦风恨得牙痒痒的，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你不是希望我能爱上你吗？咱们定个协约，如果你能在一年之内让我爱上你，我就做你驸马，从此与夏宛心断绝所有关系。如果不能，你就放我和夏宛心远走高飞。”

月蓉公主想了想道：“我答应你，但既然是协约就该有个协约的样子。彩霞，笔墨伺候。”

不一会月蓉公主就笑意盈盈地写好了协约书，签上大名后递给了楚彦风。楚彦风只冷冷地扫了一眼就转身看向窗外，留给月蓉公主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个名你若不签那就取消这个协约。”月蓉公主也扭头道。

“楚彦风一言九鼎，绝不食言。根本就没这个必要。”楚彦风几乎发飙。

可月蓉公主不依：“万一你在爱上我之后又舍不得夏宛心那个绝世美人，或者夏宛心对你纠缠不休，那岂不是徒增烦恼？你若签字后，白纸黑字，不仅你赖不掉，夏宛心也该死心了。”

最后楚彦风咬牙切齿地签了名，月蓉公主才逞心如意地离开宜风楼。

青翠山，竹屋。

夏宛心从父亲手里接过信，含着泪，一读再读。纸笺从手中滑落，泪也终于决堤。盼过昨宵，盼过今朝，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盼来的，等来的却是一封诀别书。

夏永全捡起信纸，安慰夏宛心道：“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彦风他不是那样绝情的人。”

“他是，他不但绝情还无情，他对曾经爱过的人都狠得下杀手。”夏宛心想起了在破庙里楚彦风要含翠自刎那一幕，他可以对含翠变心自然也会辜负她。

“宛心，彦风他不是那样的人。”夏永全坚持道。

夏宛心狠狠地甩着头，她明知道在大悲大喜的情况下不能妄下结论，明明心中是相信他的，但白纸黑字，再熟悉不过的笔迹，再加上含翠的阴影，以及楚彦风冷漠的外表，零零种种，都在昭示着她被抛弃了，像含翠一样被抛弃了。夏宛心好想告诉自己要相信楚彦风，此时此刻，她恨不得能飞到楚彦风身边，亲口问问他。可是，那里是皇宫，可望不可及。

夏永全看到爱女为情所困，心痛如绞，这一切他都曾经经历过，那种痛苦是外人体会不到的。他叹了口气，慢慢地退了出去。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他能熬过来，相信他亲手教出来的女儿也能闯过这情关。

夜凉如水，山中的夜晚寂静而空旷，窗外月朗星稀。

夏宛心辗转无眠，起身推窗望月。当心静下来的时候，也是最清醒的时候。月华如水，柔和地笼罩着这片寂静的山谷，也笼罩着孤寂的她。月色是如此的柔和，似曾相识，仿佛某人的眼神。冷漠的身影，本不该有那般深情柔和的眼神，可的的确确这是他看她时的眼神。夏宛心如梦初醒，暗自责骂自己不够聪明，不够坚定。她怎么可以不相信他呢？就连爹都没有怀疑他，她居然凭一封信就怀疑他对自己的爱，真是太笨了。为了她，他不惜对含翠下手；为了她，他可以不计前嫌，给含翠解药；还是为了她，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放欧阳兴一条生路。为了她，他改变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事，可她竟然还怀疑他。夏宛心突然觉得很内疚，她发誓今后不管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她都对他坚信不疑。等待，她剩下来要做的就是等他，哪怕用尽一生一世。

月儿悄悄地躲到云层里去了，月色也更加妩媚柔和。

皇宫，宜风楼里同样有个无眠的人。月色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英挺的身姿投影在湖面上，若隐若现。微风吹过，衣袂飘飘，遗世而独立。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在没有遇到夏宛心前，楚彦风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患上这相思病，并深切地体会这相思之苦。不可否认，夏宛心已是他人生里最美的风景。一年并不算太久，可对于深陷在相思中的人来说，一日不见已如隔三秋，这一年的光阴便仿若百世，漫长而遥远。以他的武功，要见她一面很容易，可他实在害怕见了之后就再也不能分开。忍耐吧，除了忍耐，你什么都不能做。楚彦风冷静坚定地告诫自己。只要你忍过这一年，就可以与她相依相伴年年岁岁。抬头望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夜已深，远处的宫灯在楚彦风看来格外的刺眼，这种感觉令楚彦风油然生厌。拂袖转身，抬步往楼里走去。忽然，飘渺的琴声隔着湖水缓缓传来，在静夜里如花盛放，动人心魄。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在这令人窒息的深宫，在这烦躁无眠的静夜，这琴声如清泉流过，滋润着楚彦风片片心田，缓解了寸寸相思。惊喜间，驻足凝听，片刻后飞身循声而去。

凝月殿的花园里芙蓉花竞相开放，千娇百媚。芙蓉花旁有一美人在月光下抚琴，高贵娇美，满园的芙蓉花都夺不走属于她的光彩。

暗处的楚彦风已有些微怔，望着月光下的抚琴的人儿，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绝美婉约的面容。琴音袅袅，可惜弹琴的不是心中那个她。

一曲完毕，月蓉公主轻抚瑶琴，深深地叹了口气，望月沉思，满脸的哀怨。轻吟道：“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独自抚瑶琴，玲珑望秋月。”吟毕，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楚彦风闻言一震，没想到月蓉公主对他用情竟如此之深。这是他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一个女子深深的爱意。尽管他的心已被宛心占满，但他还是深深地感动了。思虑再三，终于缓步走向那月光下的女子。

月蓉公主见到楚彦风，满脸惊喜，站起身飞扑过去。

楚彦风僵直地站着，任由投怀送抱的美人在他怀里放声哭泣。月蓉公主感觉到楚彦风的冷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放开楚彦风，转身抹泪。边抹边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楚彦风道：“公主琴声美妙动听，在下是被公主的琴声吸引来的。”

月蓉公主回身惊喜道：“你若喜欢听，我以后常弹给你听。”

楚彦风心底流过一阵暖流，却依然冷淡道：“多谢公主的好意，只是公主应当却下水晶帘，而不是独自抚瑶琴。”

月蓉公主黯然道：“那你也应当知道，不管是却下水晶帘还是抚瑶琴，都只为你。”

楚彦风无奈道：“公主，这又何必呢？”顿了一会又道，“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月蓉公主暗自高兴道：原来他是在乎我的。目光流盼，温柔似水。娇柔道：“你若真的不想我受到伤害，那么在你答应我的这一年时间里，你能不能尽可能地待我以温柔？这样就算一年后你没有爱上我，我也不会感到那么痛苦了。”说完用如水的目光殷切地看着楚彦风，整个人在柔和的月色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这也是一个水做的女人，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心中的她，叫他怎能拒绝？轻轻一个点头，他不想欠面前女子太多的情。

月蓉公主心底又是一阵欢喜，仰首望月，惊叹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松涛竹林，清泉流水，这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夏永全站在屋檐下，面带微笑，从他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就可以知道他心里此刻定是想到了那个钟爱一生的女子。